悟缘向悟至和尚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悟至和尚已经向这边走了过来。在他身后，则是畏畏缩缩的富能和尚，看富能和尚的模样，一定是又在悟至和尚的手下吃了不小的亏，不过这都是他自找的，也怨不了别人——不过如果他真的怨恨，那就让他怨恨去吧。


    悟缘不去管那富能和尚，只是看着悟至和尚，笑道：“如此说来，师兄对那普宁和尚了解很深喽。”


    “了解很深谈不上，”悟缘说道，“不过我认为，要拿他来与普智和尚进行对比，简直是侮辱了普智和尚。”


    “哦，”对于悟至和尚的这种说法，悟缘显得有些惊奇，说道，“师兄为何这么说？”


    悟至和尚说道：“以后有机会见到他你就知道了。他（悟至和尚指了一下念玄和尚）说那普宁和尚可以用勇和莽两个字来形容，其实不过是文过饰非的说法，在我看来，就是没脑子，爱拼命，不怕死，如此而已。这样的一个人，自然是好操弄，所以东莱寺的一些长老才会异常喜爱他，想要推他上位。可是没脑子是硬伤，纵使后边的人使劲推，也还是差一口气，不能取代普智和尚的地位。”


    悟缘又“哦”了一声，对普宁和尚的了解又加深了一层。悟缘看了已经闪到一边的念玄和尚，问悟至和尚道：“师兄可听到了刚才我与念玄和尚的对话？”


    悟至和尚点点头，也毫不掩饰，说道：“我听到了，字字真切，没有漏掉一字。”悟至和尚也看了悟缘一眼，说道：“师弟可是有什么想法？”


    悟缘轻松地笑道：“我能有什么想法？我什么想法都没有。既然师兄都已经听到了，那我也就不重复之前他说道那些话。现在我只是唯师兄马首是瞻，由师兄来决定行止。”


    悟至和尚深深地看了悟缘一眼，“哦”了一声，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悟至和尚才对悟缘说道：“师弟，借一步说话。”说完，他率先向洞穴深处走去。


    悟缘心中大奇，不知道悟至和尚要做什么，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悟至和尚走到了一根巨大的钟乳石后，整个人都隐藏在钟乳石的阴影中，看上去整个人都虚幻起来。待悟缘走到了他的身前，悟至和尚压低了声音，对悟缘说道：“师弟，我有一个想法。”


    悟缘没有说话，等着悟至和尚继续说下去。


    悟至和尚说道：“我认为，念玄和尚说的那些，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我们，可以假意投靠东莱寺，博取他们的信任，获取他们的机密，然后，再在背后下手，将整个东莱寺覆灭。哼，就算不能将整个东莱寺覆灭，也要让他们失去元气，一蹶不振。到了那时候，就算我们不出手，也会招来其他势力的觊觎，东莱寺想要全身而退，绝不可能。”


    说这话的时候，悟至和尚的眼睛中冒着火光，虽然是在阴暗的环境中，但仍然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悟缘看着悟至和尚，半天没有说话。


    悟至和尚有些不满，问道：“怎么，师弟，你觉得此计策不妥吗？”


    悟缘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问道：“师兄，你真觉得念玄和尚的话信得过吗？”


    悟至和尚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悟缘继续说下去。


    悟缘也就继续说道：“先不说他人微言轻，在东莱寺中能有几分影响力。就说他现在处于我们的掌控之下，为了活命，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什么话说不出来。若是照他所说的去做，岂不是自投罗网？再说了，师兄难道能有把握让东莱寺接受我等？我看，到时候我们一定会被他们抓起来，用尽酷刑，把身上最后一点油水都炸出来，最后死无葬身之地。师兄与东莱寺打过多次的交道，应当知道他们的本性如何。我就问师兄一句，东莱寺之人，是那种宽宏大量、与自己的敌人一笑泯恩仇之人么？”


    悟至和尚久久不语，颓然说道：“不是。”


    悟缘又说道：“而且，就算我们假意去投靠他们，师兄又打算如何来获取他们的信任呢？师兄认为，真的能得到他们的信任吗，而不是先榨取我们的价值再将我们抛弃甚至是灭口？”


    悟至和尚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悟缘还说道：“还有，一路行来，我们与东莱寺多次交手，东莱寺死在我们手上之人，光是普字辈的僧人就已经有好几个，这些人，哪个不是东莱寺中的重要人物，东莱寺会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损失而无动于衷吗？他们的那些师长、亲友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而不向我们报复吗？”


    悟至和尚还是没有说话。


    悟缘轻轻摇头，说道：“综上所述，我觉得此事大大的不妥，师兄可千万不要因为急于复仇而冲昏了脑袋，做出令轻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师兄还是莫要打这样的主意了。”


    悟至和尚叹息了一声，说道：“师弟说得很对，此事是师兄错了，实在是欠考虑。”


    悟缘为了避免悟至和尚下不来台，赶紧说道：“师兄不必自责，师兄也是心系本寺复仇大业，关心则乱嘛。倒是师弟我，不该用如此语气与师兄说话。”


    悟至和尚伸手在悟缘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说道：“错了就是错了，师弟也不必用这些话来安慰我。我们还是过去吧，不要让空庆师侄为我们担心。”


    悟缘点头，转身向空庆和尚那边走去。在他身后，悟至和尚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一闪即逝，恢复了平静。悟至和尚迈开脚步，跟在了悟缘身后。


    用了不多的几步，两人重新回到了原处。刚才那番话，只花去了不到半刻钟时间，空庆和尚和其他几人都只是待在那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悟缘扫了一眼已经完全没有精气神的念玄和尚，心中的一个念头再也抑制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