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过去,两人谁也没讨到半分好处。
暗九越来越心惊,他没想到兄弟们评价东宫这位奇怪的苏尚宫‘有几分能耐’并不是恭维,也不是说笑。
这位苏尚宫基础不好,能看得出没什么童子功,虽然没打小练习的基础,可她意识比动作快,很多时候意识判断到了,动作只慢了一点。
只要多加练习,暗九认为假以时日,这位苏尚宫一定能在暗卫营中谋得一席之位。
他想法单纯,只以为陛下想要探这位苏尚宫的武艺。
暗九却不知道,李从景可没有将总有一天会成为定时炸弹的人,放在自己身边的兴趣。
与暗九的心惊不同,李从景只是庆幸。
他庆幸,苏家只剩下了忠武将军,忠武将军苏诚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庆幸赵家也绝了种,只剩下一个养子赵石头。
一个女儿家,再强能上战场?李从景觉得白青每日苦练武艺,毫无意义,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又一炷香时间过去,李从景转身离去。
脸上带着伤疤的暗卫小心跟上,刚出东宫,就听到这位年轻的帝王道:“苏安乐这样的,算什么程度?”
李从景不喜武,对白青的实际表现没什么概念。
他的印象里只有暗卫们杀人如砍瓜切菜的样子。
暗卫斟酌道:“小九在我们之中最精通暗杀,明面上很多手段用不出来,十分能力只能用六七分。最开始小九不敢伤人,出手克制,苏尚宫能接下他的攻击。”
“您说死伤无论后,小九出了两次杀招,苏尚宫都接下了。”
暗卫绞尽脑汁,想要寻找能让陛下不震怒的话。
暗卫说:“小九在明处时,苏尚宫或许略胜半筹。小九身处暗处时,两个苏尚宫也不是他的对手。
苏尚宫像是敌强我强,敌弱我弱的那种人。不可小觑。”
这评价可不低了。
李从景面上冷笑,灭自己威风涨别人志气的手下,让他有些生气。
“苏诚和她比呢?上次那个老头和她比呢?”
“陛下您知道的,余老年轻时比我强。忠武将军如今的体格,恐怕……”忠武将军苏诚就算曾经是个枭雄,现在都胖成猪了,怎么打架?
这是一家人,余老头不会想要弄死苏安乐,苏安乐也不会想要打死亲爹。
这根本就没法比。
暗卫这样想着,可他不敢说。
“你和苏安乐比呢?”李从景问。
暗卫猛地抬头,他摸了摸鼻梁上的伤疤,冷声道:“论杀人,属下是精通的。别说一个苏家小姐,就算是余老,真要拼命,属下能赢。”
这话取悦了李从景。
他伸手拍了拍暗卫的肩膀,用毫无情绪的声音道:“你们去杀了赵石头。”
“属下领命。”
暗卫正要退下,又听李从景道:“去年风花阁的事情,查出来了吗?”
“陛下,还没头绪。有小太监说那天见到一个穿着低阶宫女衣服的人翻墙,他以为是不干净的东西,就赶紧跑了。那小太监没看清长相,只有大概身形,属下们正在排查。可宫中低阶宫女太多,恐怕需要时间。”
李从景最厌恶鬼神之事,去年八月十六的事情,到现在都还记得。
大半年的时间,还没查出眉目来,让他也有点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鬼神。
当时他和林盛亲眼看到那只肥硕肥猫走入火海,最终连骨头渣都没有留下。
已经是晚上,天寒地冻。
李从景不想再想这些煞风景的事情,直接下令道:“查出来直接杀了。宫中不需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是。”
李从景步行回自己的寝宫,暗卫小心翼翼跟在身后。
他们以为自己站立的位置空旷,不会有人能够听到,却不知这些话全部传入了白青耳中。
“陛下都走了,我们打下去也没意思。暗九是吧,你回去养伤,下次我们再约。”
白青将手中竹片丢进远处花坛里,笼着袖子往自己的住处走去,刚走两步身后就想起了声音。
“苏尚宫怎么知道我受伤了?”难道暗卫营中出了内奸?兄弟们说这个苏尚宫与护卫军副统领林盛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难道林盛那阉人的手下已经渗透到了暗卫营?是林盛将他手上的消息告诉的苏尚宫的?
“格挡不抬大手臂,不是受伤就是残疾。你手还能动,那就是皮外伤。你挺怕疼啊,这样不太好,容易被抓到弱点。”
“受教。”
暗九同手同脚爬上屋顶,一溜烟跑了。
白青抽抽鼻子,嗅到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血味,抬手打了个哈欠。
“真好骗。”
反派系统简直没脸看,这宿主太狠,竟然想要打击人家的心理防线。
“宿主你这样太伤害暗卫小哥哥自尊心了,他也不太怕疼,只是手臂动作不太流畅,谁受伤都会这样。宿主看透,居然还说透。真的是——太棒啦!”
“宿主再接再厉!这是成为优秀反派的第一步。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打击主角,宿主拿出你的全部实力,去打击云晴,打击李从景,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反派吧!”
反派系统激动急了。
“脚踩李从景,拳打云妃,将原反派林盛死死打压,最好解决掉!”
真是美好蓝图啊。
白青揉揉眼角,伸个懒腰避人耳目地将半空中漂浮的黑色小球握在掌心用力揉搓。
东宫管事嬷嬷的话,李从景的话,全部由小白转述给她,白青此刻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人啊,还真是复杂。”
管事嬷嬷是赵氏的头号迷妹,可对她这个苏尚宫还是报以利用的态度。
李从景这个变态,果然还是变态。
白青揣着手漫步在东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路过的太子寝殿时被人叫住,那是个白青不太熟悉的小太监,这小太监存在感很低,连嗑瓜子都不太和别人一起。
“苏尚宫太子殿下等着您给他讲故事呢。”
“太子还没睡?”这深更半夜的,还要讲故事真是麻烦。
白青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发现并没什么异味,干脆跟着小太监走了进去。
如今李石畏寒,寝殿里加了好几层的棉帘,就连通风的窗户缝,也多加了几层锦缎作为隔断,额外在窗边放了无烟碳,加热冷空气。
作为太子,李石的待遇是不低的。
白青进去时,李石直愣愣住在床上生闷气。
管事嬷嬷以五体投地的姿态跪在地上,那双包粽子的手按在地上,让白青有些心疼。
“殿下想听什么故事?”她问。
李石看向她,眼中还有愠怒。
“想听你和父皇的故事。”
李从景那个变态的故事?白青只想到一件事。
她看了看满屋宫女太监,这里人实在太多了。
“太子殿下,不如让他们出去?陛下的事情,可不能让外人知道。”知道了就是杀身之祸。
管事嬷嬷不可置信地抬头,这苏尚宫,原来是不知廉耻之人?
“殿下万万不可,就算您是太子也没有刺探陛下房中事的规矩!”
李石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统统滚出去!苏尚宫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