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朝堂之上,白景昔不见白景殊,果然面色不善发了一通火,听大臣禀告了白景殊受伤,一下朝便杀到了景王府。
“皇上驾到!”李公公又尖又细的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景王府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这皇帝陛下算得上是景王府常客。只不过今日皇帝前来必是听说了景王爷受伤的事,这边的侍卫和丫鬟们也必然少不了一顿骂。
想到这儿跪了一地的丫头们有些惴惴不安了。
一到景王府,白景昔直接进了白景殊的寝殿,此时的白景殊还没能清醒,不过伤口经过处理,已经没有昨天那么吓人了。
白景昔俯下身看了看,眼中含着一丝怒意,“这是怎么回事??言慕玖呢?!”
“还有你!”白景昔瞪了一眼一旁有些哆哆嗦嗦的嬷嬷,怒道,“这么大的事都不来跟朕禀告,朕要你干什么的?”
那似是嬷嬷犹豫了片刻,哆嗦着回应到,“回陛下,老奴听闻昨日言将军和秀阳县主被雁荡山劫匪掳走……”
“雁荡山?”白景昔眼中划过一丝精光,“哼,骠骑大将军能让劫匪掳走,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那嬷嬷一边偷偷观察着白景昔的脸色,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景王爷听说了之后,急坏了,就带着人去了雁荡山。”
白景昔眯起眼睛,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言慕玖呢?”
“回陛下,言将军昨日在这里照顾将近一夜,现在可能……在兵营练兵罢……”嬷嬷战战兢兢的回着白景昔的话。
“来人!去把他给朕叫过来!”白景昔命令到。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皇帝左右看将军不顺眼,这次出了这么个事儿,指不定要怎么数落呢。
传话的公公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兵营,这时言慕玖正在持着一柄长枪操练,看到皇上的贴身太监过来,也大概知道怎么个回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汗,等着太监说话。
那公公有些焦急的说,“诶哟我的大将军,皇上急着找您呢,就在景王府侯着。”
言慕玖平静地吩咐道,“来人,备马。”
到了景王府,虽说也没过多久,不过身边那太监的样子看起来是要急死了,生怕他万岁爷等急了。
言慕玖不急不慢的进了白景殊的寝殿,白景昔果然还在一旁坐着。看着言慕玖进来,白景昔也没摆什么好脸。
“臣,参见陛下。”言慕玖行了个礼。
“言将军,你倒是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白景昔直接了当的问到。
言慕玖没有多做思考,回应到,“回陛下,昨日臣与秀阳县主遭山匪暗算,不慎落入贼子之手。景王爷为了……救臣,也身陷囹圄,还好陈副将及时赶到。”
“哼,不都说你武功挺高的吗?还会遭人暗算?”白景昔冷笑一声,“可别是徒有虚名而已。”
“还有,你为何会跟秀阳县主一起被掳走?朕可是听说那雁荡山的山贼,不劫民,不劫商,不劫民,只劫有罪之人。可别是你言将军与秀阳县主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皇兄的事。”白景昔的语气中有一丝讥讽。
听到皇帝提起这事儿,一边的嬷嬷吓软了腿,她可是知道……
只听言慕玖平静地回到,“陛下误会了,那日秀阳县主来到景王府寻景王爷,臣只是陪同她一起出门而已。”
其实白景昔很清楚秀阳自小就粘着白景殊,虽然那件事过后有些疏离,但还是对白景殊心存爱慕,不太可能跟言慕玖搞在一起。但现下他也没有立刻认同言慕玖的话。
一时间陷入寂静,没过多久,白景昔开口道,“言将军,你怎么说也算是朕的嫂嫂,眼下朕的皇兄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劳凡你多多照顾了。”
那语气听的人很不舒服,小丫鬟都能听出来皇帝在嘲讽言慕玖。景王府的丫鬟们大多心里很仰慕这位骠骑大将军,根本没有认为言将军嫁入景王府是什么不堪的事情。在她们眼里,她们的王爷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而言将军是骁勇善战英俊无双的战神,这两人怎么看怎么般配,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言慕玖垂着眼,回应到,“这是臣分内之事,自然会尽心竭力。”
白景昔起身,一甩衣袖,瞥了一眼言慕玖,带着一众公公走了出去。
目送皇帝走远,景王府的一众人也没敢起身,言慕玖看了看还在榻上未醒来的白景殊。过于是因为伤口渐渐愈合,气色看起来也好了一些。只是现在麻沸散的药劲还未下去,所以一直没有醒来。
言慕玖坐在榻上,挥手让一众人退了下去。看着白景殊这样,到底还是有些不忍的。
昨日的场景,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关于自己父母的死,这些年一直梗在言慕玖心头,原本是很感激白景殊救下自己,但后来的种种都把矛头指向白景殊,使他不得不起疑心。
不是没有调查过,只是这件事看似有些无从下手,当年跟这件事有关的人,除了白景殊几乎都已经不在人世,线索似乎是断开了。而且关于这件事,一直是朝堂上的禁区,明明是这么大的事儿,这么多年却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这件事是永远不可能忘记的,也不可能就让岁月如此抹去。
白景殊说此事与他无关,那么他言慕玖就信了这一回,希望真的与他无关罢。
在这儿静坐了一会儿,一名丫鬟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过来,对他欠了欠身,“将军。”
言慕玖看着她手里的药,又看了看榻上沉睡的白景殊,对她说道,“把药放着吧。”
那丫鬟应了一声,把药放在桌上,临走之前轻轻的带上了门。
可言慕玖还是听到了她在门外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带着明显的雀跃地对其他丫鬟说,“将军要亲自给王爷喂药了!”
言慕玖有些无奈,再加上昨天晚上听到的对话,他有些理解不了这些丫头们到底整天在想些什么。
待外面的脚步声安静了,他才有些发愁的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药。此时白景殊还未醒,该怎么让他服药呢?
言慕玖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将白景殊从榻上扶起靠在枕上,他端起那碗药,用手感受了一下瓷碗的温度,感觉刚刚好,便用瓷勺盛了些药往白景殊嘴里送。
可惜现在的白景殊并没有意识,喂进去的药几乎都没有咽下去,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言慕玖只得放慢了速度,一边往他嘴里送,一边给他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唇边溢出的药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是把这一碗药给喂了个干净。只是不知,究竟是这喝下去的多,还是溢出来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