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殊也有些后悔,若是那天他没有推开门,也许也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但凡与言慕玖偷情的任何一个女子他都能想办法把她赶走,但秀阳……他是真没办法。
白景殊对秀阳有愧,但秀阳与言慕玖这般,与他而言真是难以启齿。
本来好端端,因为白景殊提及此事二人也就不欢而散。但又不得不提,言慕玖毕竟是跟白景殊拜过天地的,即使言慕玖再不愿意,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白景殊好歹是个王爷,若是此事传出,真是颜面全无,可他又无法对秀阳做些什么。这几日来,这件事一直哽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此时,白景殊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太过招摇便是。
近日由于中秋将至,不管是民间街巷,还是皇宫都弥漫着一股节日气息。
听闻近来外邦进贡了一批好酒,白景昔命人给景王府送去,白景殊其实并不是爱酒之人,但此酒果香四溢,入口甘甜,余香持久,确实与大尧传统的酒酿有很大差别。
白景殊尝了后,又命人给言慕玖送去。上次之后,白景殊又已几天未见言慕玖了。
他总是一大早就去军营训练,深夜里才回来,白景殊也隐隐有些后悔提了那件事。不过想想自己才是吃亏那个吧?
天气大好,言慕玖拉开一张长弓射出一箭,正中靶心,正准备拉弓射出第二只时听见陈亮叫他,便放下了手中的弓。
“何事?”言慕玖问到。
陈亮一边摆手示意他过来,一边说道,“哎言将军你看这景王爷给你送了什么好东西过来?我可一辈子没喝过这种甜酒呢,刚刚替你尝了尝,哈哈。”
言慕玖淡声道,“你要喜欢就都拿去。”
陈亮嘿了一声说道,“人家专程给你送的,我怎么好意思拿走?你不尝尝?”
言慕玖看了他一眼,倒出一碗尝了尝,香甜的果酒入喉,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这酒……是波斯进贡的罢。”言慕玖擦了擦唇角。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怪好喝的,咱这回也是沾了景王爷的光了。”说着陈亮就又倒了一碗出来。
言慕玖瞥了他一眼,“少喝点儿,军中最忌喝酒误事。”
陈亮挤眉弄眼道,“嘘,小点儿声,他们不知道。”
言慕玖也没多说什么,出去继续训练了。他自幼沉迷习武,如今才不过十九岁就已经在大尧鲜有敌手。
看见他射箭,不少兵卒前来观看,言慕玖射出三箭,每箭都正中红心,一时间满场喝彩。
对于这个将军,他们是心服口服的,不但武功高强,也有谋略。言慕玖十五岁那年,正值先帝垂危,北方草原进犯,意图南下侵略。
言慕玖率军北上,平定北方叛乱,收复失地,立下显赫军功,先帝临终前任命其为骠骑大将军,这是大尧史上第一位如此年纪便立下军功之人。
原本一些老将还心有不满,认为言慕玖不过是依仗家世,借着言老将军的光才能有此地位,但经北方一役之后,对他都刮目相看,认为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言慕玖看着前来围观的众人,由于心情不错,也就没有责怪他们偷懒,而是又拿起长弓向天上射出一箭。
只见这只利箭破空而上,发出一声与空气摩擦的嘶鸣,不一会儿就看见天上落下一只隼来。
这只隼也是时运不济,从军营上空飞过,突然遭此横祸,命丧当场。
瞬时间又是一片叫好声,言慕玖顺手拾起那只时运不济的隼,随手扔给一旁的一位小将,“赏你了,都好好训练去。”
皇宫之中,白景昔正烦躁的翻着眼前的折子,李公公就小步跑进来说景王爷来了。
白景昔眼前一亮,对李公公说道,“还不赶紧让皇兄进来!”
李公公“嗻”了一声,就匆匆跑出去请白景殊去。
看见白景殊进来,白景昔十分委屈道,“皇兄,你没上朝这几日朝中这些老臣,可没少给朕脸色看。”
白景殊安慰道,“皇上不必为此动怒。”
白景昔道,“又没有外人,皇兄何必跟朕如此生疏,唤朕阿昔便是。”
白景殊清楚白景昔的脾气,顺着他唤了声“阿昔”。
白景昔这才道,“皇兄过来看看这本折子,皖州水患,流民失所,这写的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朕的无能!”
白景殊看着白景昔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开口道,“我此番前来正是为此事。”
白景昔怒道,“朕都已经准了拨款赈灾,还要朕怎样!?”
白景殊平静道,“阿昔可想过这赈灾用的银两层层克扣,到了灾民手中更是所剩无几。”
提起这个白景昔就来气,“朕怎会不知!这帮老东西一边吃着朝廷的银两,一边来指责着朕,真是无法无天!迟早有一天把他们全杀了。”
白景殊四下看了一眼,李公公已经很有眼色的出去了,四下无人,也无人敢偷听,于是说道,“这番抱怨与我说说无妨,不可在朝堂上表露出来。”
“朕装孙子装的还不够久吗?”白景昔道,“真是没见过当皇帝当的这么憋屈的。”
“朝中风气早就该惩治,不过不能操之过急。”白景殊缓缓道,“需要一个契机,来个杀鸡儆猴。”
白景昔道,“皇兄可有主意?”
白景殊回答道,“中秋夜宴之后,我前往皖州探查水利一事。只不过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不情之请,直接说就是了。”白景昔说道。
白景殊淡声道,“请阿昔准许言将军与我一同前往。”
白景昔一愣,“你真这么稀罕他?还形影不离的?”
白景殊没有说话,他只是想借此出去个数月,不想让言慕玖与秀阳见面而已。
“行吧,这又不是什么难事。”白景昔继续道,“搞不懂你为什么稀罕他,他还给脸不要脸,朕听说他又时常待在军营不回去?”
“阿昔不必在意这些,这是我的家务事……况且国事为重,练兵之事不可懈怠。”白景殊道。
“哼。”白景昔轻哼一声,“现在太平盛世,有什么事得天天往军营跑,朕看他就是不满朕赐的这桩婚事。”
白景殊没有接话,只是说道,“皖州早年旧事上有疑虑,我此番前去也会调查。”
白景昔眯起眼睛,“你是说关于梁涣的死?”
“正是。”白景殊回应到,“此人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本乃大尧之可用之才,却不明不白客死他乡。”
“这事儿都过去十几年了。”白景昔顿了顿,“该怎么查。”
“我认为这与现任皖州知府有些牵连。”白景殊道。
“刘平?”其实白景昔对这些地方官员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随口说道,“听说他女儿嫁进了相府。”
说起丞相,白景昔不悦道,“就是他仗着朝中势力稳固,还差点骑到朕头上来。”
白景殊沉声道,“朝廷需要换血,但一些老臣不能动,能用则用。”
白景昔扶了扶额,“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