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阳春三月,桃花铺满路。景王府中的桃花也开的正好,白景殊坐在水边,看着池中桃花反映,思绪飘远。一阵春风拂过,花瓣飘落,纷纷扬扬地落在水面上,水中还倒影着一位白衣公子温润如玉的面容。
言慕玖已经去了整整七日了,这每一日白景殊都深感度日如年,倒也忍不住自嘲似个深闺怨妇似的。可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奏折,他实在无心去看。只想坐在桃树下,就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景王府中的侍女,看着坐在桃树下若有所思的景王爷,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动,生怕惊扰了仙人一般,没过多久,她的身边便聚满了侍女,纷纷小声嘀咕着景王爷就宛如那画中人一般。
她们知道,自从将军出征之后,王爷便是整日都有些心不在焉,起初她们还私下里说笑,可这几日,她们看着王爷愁眉不展,也开始心疼起来,只盼着将军能够早日归来。
此时白景离提着一包桃花酥走了进来,看着临水照花人,不禁打趣道,“皇兄,这是在想人呢?”
白景殊回过神来,轻轻一笑,说道,“稀客,多日不见,今日怎的想起往我这景王府跑了?”
白景离走了过来,将桃花酥塞进他手中,说道,“阿昔喜欢吃这个,皇兄也尝尝看。”
白景殊拆开那朴素的包裹,取出一块桃花酥放入口中,那清甜的桃花香气立刻在口中蔓延开来,甜而不腻,留有余香,便忍不住夸赞道,“果然不错。”
白景离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与他说起近日京城中发生之事,也提到了雪落,以及那采花贼之事。
白景殊听后笑了笑,说道,“看来将他送到叶府,也算是做对了。”
烦闷之时,听着白景离说话,果然心情顺畅不少,或许白景离就是有这样的能力,才能吸引阿昔罢。
“对了。”白景殊正色看着他,说道,“景离不打算与皇兄说说你与阿昔之事么?”
白景离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道,“皇兄想知道什么,想听什么,尽管问便是。”
看着他这幅闲散的模样,白景殊也是心中舒缓,说道,“你……喜欢阿昔么?”
“喜欢啊。”白景离不假思索地说道,“若是不喜欢,我怎么敢去招惹皇上。”
先前白景殊便是拿捏不准白景离对阿昔的感情,才会有些不愿让二人继续纠缠,不过如今得到白景离如此肯定的答复,白景殊也便放下心来。他知道白景离做事很有分寸,或许也真的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罢。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白景离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与他告辞回了皇宫,临走前还不忘说了一句,“小皇帝还在等我。”
白景殊略有些无奈,他这些弟弟们,可真是一个个的不像样子。
待白景离走后,白景殊回到书房,看着那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能再拖了,还是以国事为重,即使再不愿,也只得坐下来,精心地看了起来。
近日的折子中不少都是在说北方战事,也有举荐新任丞相的,还有一些地方的琐事,都要有白景殊一一过目。不过,白景殊倒是瞧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孙知途。
孙知途递上来的折子中详细说了皖州灾后之事,流民有所安顿,一切都安好。合上折子,白景殊这才想起,昨日孙知途已经抵达京城,说不准过一会儿,便会来府上拜访。
正这么想着,便有侍女前来禀告,“王爷,府外孙大人求见。”
白景殊点了点头,说道,“快请孙大人进来罢。”
孙知途昨日刚刚入京城,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景王府,景王府的巧夺天工名声在外,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在走过数条回廊,穿过花园,才来到书房中,此时白景殊仍在看着奏折。
一看孙知途进来,白景殊起身,微微笑道,“孙将军,好久不见了。”
孙知途再看到白景殊也是感慨万千,曾经他被奸人所迷惑,认贼作父,还好景王爷出现,让他认清了刘平并非好人,否则只怕是日后也要助纣为虐了。
一番寒暄过后,白景殊也问了问皖州近况,孙知途也一一做答。
随后孙知途便提起了言慕玖出征之事,他进京的一路上,也在关注北方大尧与北牧交战之事。
提及此时,白景殊面上并无过多神色,只是轻轻一笑,说道,“战事吃紧,只怕要苦了懿州百姓。”
孙知途点了点头,说道,“臣来时听闻,那北牧人凶残至极,血洗大尧边境小镇,所到之处无一活口。”
说这话时,孙知途双手收紧,拳头紧握,他最见不得这种事。
白景殊知道他心中有浩然正气,便说道,“阿玖北上,定能击败北牧,让他们永不敢再来进犯。”
孙知途点了点头,他对言大将军的能力深信不疑。他本就是十分正派之人,先前有些无法理解景王爷与言将军的关系,可直到后来,他才发觉,如此优秀的两人,本就是天作之合。
孙知途拜别之后,白景殊便又拿起奏折来看,直到深夜,才将挤压了几天的折子看完。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深感一定要尽早让新任丞相上位。
关于皇上欲提拔太傅为新任丞相之事在朝中流传,众人也皆无异议,太傅的为人,他们都心知肚明,在朝中多年也是德高望重,前几日因北牧之事而耽搁,近几日一定要尽快妥善安排。
不然这或事整天压在自己身上,着实有些不自在。况且,他现在实在有些无心打理。
躺在榻上,却有些无法入眠,也不知言慕玖此时行至何处,十万大军出征,路途又如此遥远,这一路上恐怕也会吃不少苦。也不知此时,言慕玖是否也是在想着他呢?
毫无睡意,白景殊索性披着白衣走到窗前,看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月色,身旁已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