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牧的苍凉月色之下,言慕玖独自一人坐在一棵树下,看着那苍穹之上寂寥的月,手中还提着一壶温酒。
白景殊已不知所踪整整五日了,言慕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居然又一次的把白景殊弄丢了。可自己是主帅,无法恣意而为,手下还有那么多的将士……不然他此刻可能便已经杀到北牧王宫去找人了。
回想起曾经种种,他还未来得及补偿白景殊,便又到了这等乱世,如今甚至还把人给弄丢了,这让他无比自责。
上一次白景殊不见是什么时候呢,是自己把他逼下虎啸崖之后吧……那时候的自己一定未曾想过,已经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这个人,以至于在天牢中时如此的魂不守舍。
烈酒入喉,只觉得一阵辛辣,如同吞着刀子一般,那么上一次如此失魂落魄借酒消愁是在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在宛嫔告知他真相以后吧?
从那时起他才知道他这十年来是多么的可笑,以及白景殊究竟是有多强大的心才能忍受自己如此对他?他还暗自庆幸过,还好白景殊未真的放弃他。
陈亮与李文站在一旁,看着树下独自一人喝酒的言慕玖,都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两个人的恩恩怨怨,陈亮虽然不是完全清楚,但也知道个大概,好不容易好好的到一块儿,偏偏又赶上这时候。
李文则是一直在自责,虽说言慕玖并未怪罪他,但他一直觉得此事是自己的过失,才会让景王爷不知所踪。
陈亮知道李文的为人,也知道他心中所想,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这事儿也不怪你,别自责了。”
李文也只好勉强扯出个笑容,同时他也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景王爷救出来!
一阵风吹过,言慕玖此时已涌上一股醉意,醉意上头,便更加想念起白景殊,但他仍是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陈亮最终还是看不过去了,走上前去夺过他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你酒量又不好,还是别喝这么多了。”
言慕玖低着头沉默不语,那俊朗如星的眉目间有一丝迷惘。
“我知道你在想景王爷。”陈亮看着他,皱着眉头说道,“我们也想将景王爷救出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月牙湾之役我们死了不少弟兄。”
言慕玖墨色的眼眸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他低声道,“我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这么冷静,他认为自己真的已经足够冷静了。
陈亮犹豫片刻,还是把酒囊递给了他,言慕玖掂量着空空如也的酒囊,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黑龙军中的诸位将士在得知景王爷可能是被北牧人掳走之后,群情激奋,也顾不上身上的伤,个个都喊着一定要把景王爷救出来。言慕玖虽嘴上未说,但心中仍是有所触动的,但他却不能如此任性。
陈亮走后,言慕玖又独自坐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起身,此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但也不算碍事儿,便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营地,但一到营地,他立刻直起身,神色如常地走过,直到回到主帅的营帐内。
言慕玖并未倒头就睡,此时他反而十分清醒,正在思考如何将白景殊救出。他还记得萨仁图雅对白景殊似乎十分爱慕,想到这儿言慕玖便气的牙疼,为什么觊觎白景殊的人总是那么多?
不过那个人是他的,只能是他的,别人想都不要想!
曾经他对白景殊说,往后都是为白景殊而战,故而此时他不能沉浸在悲伤里,得想好还如何做。
在不远处的另一端,锋芒军中又不少随行的美姬,正当一位美人进入姜衡所在的营帐时,正好看到姜衡在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她迈着步子走过去,语气魅惑地说道,“少帅这是有心事?”
姜衡将她快要搂上自己脖子的手打掉,没好气道,“滚,别烦我。”
那美姬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往日少帅都不是这样的,当下便有些委屈,红着眼眶咬了咬牙退了下去。
姜晟来寻姜衡之时,正好看见那红了眼的美姬,一进门便看到正在喝酒的姜衡,忍不住皱眉道,“言慕玖心里急借酒浇愁我知道,你又在急个什么劲?”
姜衡抱着酒囊不说话,他虽然与言慕玖看不对付,但说到底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对景王爷……可以说是一见如故吧,他丝毫不明白,为何兄长与爹爹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那好歹也是当朝一品亲王,皇上若是怪罪下来,那还得了?
姜晟看着他,“我知道你心思单纯,可你好歹也看看那是谁,那是言慕玖的内子,你还惦记上了?”
“不行吗?”姜衡翻了个白眼。
“你……!”姜晟气的说不出话来,“要是让父亲知道了,你信不信他能把你皮给扒了?”
姜衡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只道兄长你肯定不会告诉父亲。”
姜晟叹了口气,自己真的是对这个弟弟没办法,如今他的小妹身陷囹圄,他着实不想这个弟弟再出什么事儿。
姜衡抱着酒囊开始胡言乱语道,“什么狗屁大将军,连个人都看不住,我就要去把景王爷救回来,到时候人就是我的了嘿嘿。”
姜晟气的打了他一拳,“你清醒一点,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景王爷那是个男人。”
姜衡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拳,有点委屈的说道,“哥……你打我。”
“我打死你!”
虽是这么说,姜晟也算是彻底没了脾气,只好放缓了语气说道,“景王爷可是个男人,你喜欢他?”
姜衡点了点头,说道,“那又怎么样,我肯定能比言慕玖对他好……嗝。”
说完这句话,姜衡居然直接睡着了,姜晟嘴角抽了抽,走过去将弟弟扶到床榻上,姜衡睡着了嘴里还不忘喊着景王爷。
姜晟真是又气又无奈,把他安顿好,便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