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芊芊手里捧着茶盏,静静地听着,而他们就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也刻意压低了声音,虽然后面并未听的清,但他们必然是因什么分歧而不欢而散。
待到隔壁房中完全寂静了下来,叶芊芊在桌上留下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左右扫视一周推开了窗户纵身越上房檐。
站定之后,叶芊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云娘缓缓从殿中走出,却只有她一人与身边的几名侍卫,方才称她为“姐姐”的那位女子并未与她一起。
而向来处事三分笑的云娘,大抵是因为方才的谈话而有些不悦,不仅是不悦,那神情中还包含着一丝愤怒和担忧,她带着些狐疑地四下看了一眼,发觉无人跟随之后才松了口气,与身边的侍卫说了些什么便上了马车。
云娘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叶芊芊眼中,她垂下了眼手指轻轻地在下巴上剐蹭着。云娘为人颇为圆滑,竟也会有与人闹的不愉快的时候么?况且即便是心中有什么想法,她也不会在脸上显露出来才是。如此一来,一定是有什么触及了云娘底线的事。
眼看着云娘的马车缓缓地驶过长街,在赤霄坊气派巍峨的门前停下了下来,待目送云娘走进去之后,叶芊芊思索片刻,也就回了大理寺。
近日大理寺中事务繁忙,也就看上去有了几分人气儿,时不时的便有刑部与皇宫中的人前来。
叶令风正坐在堂前看着一份公文,雪落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给他研墨。无暇顾及这看似有些温馨的场面,叶芊芊站在兄长身前,轻轻弯下了腰,拱手说道,“大人,属下奉命追踪云娘查到她今日去见了几个人。”
待叶芊芊事无巨细地将今日所见之事说给叶令风,叶令风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云娘如此招摇的出现在街上,想必是不怕人跟踪。但后来的反应,这之中必然有问题,与云娘谈话的女子是关键,大抵是云娘也并未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派人继续盯着。”
“是。”
叶芊芊低着头,低声应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上并无多少行人,还还时不时地能看到巡逻的官兵,偌大的京城,看起来还真有几分诡异。
一只信鸽在夜色中隐匿着,落在了景王府内,白景殊伸出手,那信鸽便乖巧地落在了他的手上。白景殊将信鸽腿上绑着的信笺取出,摸了摸它光滑的羽毛,将它放走。
是夜影卫的回信,关于上次命他们调查云娘一事,夜影卫办事向来迅速,此番也是如此。
白景殊将手中的信件细细读完,脸上微微有些异样。不禁叹道,命运果真是如同纵横交错的棋盘,万事万物都有着丝丝缕缕的关联。
看着白景殊神色有异,言慕玖走了上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白景殊从衣袖中露出半截光洁的手腕,手中还握着那一纸书信,只是手腕还有些浅浅的伤痕,一直蔓延到袖中。似乎是察觉到言慕玖的目光放在自己曾留下的伤痕上,白景殊便不由自主地用衣袖将其完全掩盖,说道,“云娘,她是苗疆人。”
听到白景殊的话,言慕玖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他想了想说道,“那还真的有点儿意思,近来发生的一切都能联系到一起了。”
白景殊点了点头,夜风有些冷,言慕玖触碰到他的指尖有些微微发凉,便牵着他随他一同进了寝殿。
两人刚暖了身子,赵嬷嬷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头上的还带着些汗,“王爷!将军!大事不好了!”
听到赵嬷嬷所说的话,白景殊的心中猛地一沉,赵嬷嬷在宫中数十年,也并非是没有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如此慌乱一定是皇宫里出了什么重大的事,莫不是那刺客再次出现了?
白景殊看着急的满头大汗还在微微喘气的赵嬷嬷,沉声问道,“究竟是何事如此惊慌?”
待赵嬷嬷缓了缓,这才对白景殊说道,“回王爷,是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她突然病倒了,您快进宫去瞧瞧吧!”
白景殊的脸顿时变了,言慕玖连忙上前轻轻扶住了他,白景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随后沉声说道,“来人,备马进宫。”
冷清的街道上一架马车飞快的驶过,但也无人敢拦,官兵也都知道那马车上坐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慈宁宫,宫里的嬷嬷见了他,连忙俯身说道,“王爷、将军您们来了。”
白景殊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进去,这才看到皇帝与白景离早已在此等候,他们二人的脸色也皆是有些不太好,他们看到白景殊与言慕玖来,白景昔走上前,喊道,“皇兄!”
“阿昔,皇祖母如何了?”白景殊的声音中不似以往的平静。
皇帝指了指那紧闭的房门,带着些哭腔说道,“今日不知为何皇祖母突然咳血昏迷,此时太医都在里面儿呢。”
尽管此时心中焦急,也只能耐心的等待。看着白景殊如此不安的神色,言慕玖心中也有一丝担忧,他走到白景殊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道,“会没事的。”
白景殊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他仔细回想了这几年来关于太皇太后的一切,想到最后他才突然发觉,这些年来琐事缠身好像的确并未怎么关注过关于太皇太后的事,也不知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得的病,只是知道大抵是从今年开始,太皇太后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
或许是太皇太后本就是不愿让他们担忧而不曾提起,白景殊却还是记得当初从北牧战胜而归,太皇太后已是满头白发。
祸不单行啊,白景殊心中感慨着。
他手中轻轻捻着佛珠,心中一时间有些茫然,这么多年来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好在,到头来还有言慕玖一直在他身边。
虽是说了劝慰的话,但言慕玖也知道难消白景殊心中不安,于是便无声地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