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与叶令风一同从牢中走出之时,雪落忍不住问他,“叶大人,你是如何得知昨夜有人来过,是牢中有什么痕迹么?”
叶令风摇了摇头,回答道,“不,行凶之人做事严谨,滴水不漏,并未留下破绽。”
听到他这么说,雪落就更加好奇了,继续问道,“那是怎么知道的?”
叶令风素来不喜与人说起断案过程,只不过……他看了一眼雪落明亮的双眸,还是解答道,“云娘在整件事中最为显眼,不过单是查她并不能查出什么,以云娘的性子,本不会这么快就露出破绽,因此我命人将她关在牢中数日,为的就是让她恐惧。”
雪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叶令风知道他并未完全听懂,便耐心地解释道,“她并不知我查到了什么,也开始惧怕我会查到什么,就在这种不安中,我问起了昨夜之事,她便马上溃不成军。”
这回雪落倒是听懂了,他有些惊讶地问道,“所以大人说昨天晚上她见的人,其实是在诈她?”
叶令风点了点头。
“天啊,大人你也太神了吧,这都能诈出来。”雪落不禁惊呼一声,满脸敬佩的看着叶令风。
少年的目光落在叶令风眼中,他不禁唇角微扬,这也并非是完全靠运气,而是云娘与刺客的关系有些特殊,他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也就是昨晚,但他也并不能确定,只是诈她一诈,也竟真的诈出来了。
“咦?”雪落看着叶令风,忍不住揉了揉眼,“大人您刚刚是笑了吗?”
叶令风自己也并未察觉,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是么?或许是吧。”
“是,一定是!”雪落也笑了起来,“大人以后多笑笑才好嘛,不知您有没有见过离郡王,我听将军说过,他整天不知道在笑什么,也不怕嘴笑歪了。”
与白景离的确有几面之缘,叶令风不禁回想了一番,也的确如此,那人的脸上几乎何时都是带着三分笑意。不过这样的人,或许真的会很讨喜罢,先前也听景王爷提起过他。
雪落一手轻轻摸着下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不过那云娘好像跟被吓傻了似的,问她什么她都不说,大人,这可怎么办呢?”
叶令风的声音波澜不惊,好似一切尽在掌控中,“无妨,先关着,她还会来的。”
对叶令风的话,雪落也是深信不疑,回想起前一刻还胜券在握跟他们绕弯子的云娘,下一刻就如遭雷击,变得有些呆滞,雪落看着她的神色,不知为何,竟觉得她有些可怜,明明先前还觉得她很可恶。
不过就算是有什么苦衷,她的那个妹妹敢行刺皇上,还杀了那么多人,甚至还想要杀少卿大人,无论如何都是罪无可恕。
京城中解禁之后,又恢复了先前的繁华热闹,路上南来北往的行人商贩络绎不绝,他们丝毫不知近几日来京城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货物送来了,自己的生意又能继续开张了。
慈宁宫中的下人,也开始忙活着,他们都知道今日西岭王就要回来了,太皇太后特地命他们好好准备一下家宴。
坐在软榻上的太皇太后瞧见孙儿们过来,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上次病倒之后,她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更是没法儿自己站起来了,不过今日她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太皇太后伸了伸手,笑着道,“你们可来啦。”
看着太皇太后想要起身,白景殊连忙走了过去,把她按回榻上,“皇祖母,您现在身子不便,坐着就好。”
她轻轻咳嗽了几声,一双混浊的老眼中有些湿润,“哀家今日挺高兴的,好多年没见到老二啦,眼下哀家也只有你们这几个孙儿了。”
他们不仅对视一眼,也看得出太皇太后是打心眼儿里高兴,但也或许是年纪大了,心智也有些糊涂,太皇太后似乎丝毫不知西岭王是带着何种野心而归,他这一回来,又不知要掀起什么风浪来。
白景离也是陪着她笑,接过话茬儿,说道,“是啊是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二皇兄呢,今日也总算可以见到了。”
太皇太后瞧见白景离就高兴,听他说着话,心里更是舒坦,“老二回来了之后,你们兄弟几个可得好好的,可别让我这老人家操心。”
“皇祖母,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西岭王的。”白景离的笑中有些不怀好意,特地加重了“招待”二字的语调。
皇帝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而太皇太后就像是没有听出白景离的话究竟是何意,仍是满脸乐呵呵的,“哎,这老二,怎么这么慢呐?不是说已经到了京城了?怎么还没来?哀家都迫不及待想见见他了。”
白景殊坐在她身边,眼中带着些笑意,温声道,“皇祖母,您先别急,许是二哥阔别京城已久,想看看城中景象也不一定。”
“哦,哦。”太皇太后摸了摸额头,“对对对,是得好好看看,之前听景离说,京城来了不少外地商人,有不少新奇玩意儿。”
听到太皇太后提起这件事儿,白景离笑道,“谁说皇祖母老了的,这不记性还好着呢。”
太皇太后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你呀,就属你嘴甜,你说的话,哀家都爱听。”
言慕玖在一旁听着他们谈话,虽然心中对那西岭王并无好感,但也仍是要陪着笑笑。年幼时他也曾见过西岭王几次,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是自视甚高,没想到那西岭王比他还要目中无人,与安安静静的白景殊完全不像是亲兄弟。
正当他们说笑间,殿外老嬷嬷快步地走了进来,对他们弯了弯腰说道,“皇上,太皇太后,西岭王到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紫袍男子,快步从殿外走了进来,“皇祖母进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