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落雪三日未止,将这一方天地染成一片素白,即便是也夜深人静之时,养心殿内却仍是有些光亮。
守夜的侍女提着一盏灯走过回廊,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养心殿,给那香炉中添上些香料。近日来皇上一向彻夜不眠,也不知究竟是为了何事。
那小宫女换完了香料,悄悄地看了一眼皇上,只见那扇鎏金的镂空屏风之后,正有皇上清瘦的身影。
正当她想要将茶壶中已经冷透的茶添上一壶新的来,那纤细洁白的皓腕却突然被人捏住,她顿时身子一僵,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湛蓝色的眸子。
夜深人静,被忽然冒出来的人突然一抓,的确是把她吓的不轻,只是待看清来人之后,她便松了口气,离郡王与皇上的关系,她们也都是知道的,夜里在养心殿见到离郡王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只是她仍是有些不解,便问道,“离郡王…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吗?”
白景离对她眨了眨眼笑了笑,只是手上的力度并未减轻半分,捏的她手腕生疼,眼中的不解也愈发分明。
瞧着她的反应,白景离这才放开了她,笑着说道,“无事,你叫宁儿是么?方才的香料,是谁给你的?”
宁儿有些不解,莫非是那香料出了什么问题?想到这儿,她顿时心里一惊,连忙说道,“回禀王爷,奴婢……奴婢正是照常从库房取来的,是奴婢拿错了么?”
他们的声音都压的极低,都是不想惊扰了圣上。
白景离察觉到不对之时,便已经将香炉熄灭,即使难以察觉,但白景离仍是一闻就闻出了那并不是什么提神用的熏香,到底是什么他尚且不清楚,只是这并非皇帝平日所用,宫女自然不敢自作主张把东西换了,因此这香料必然是有人安排好的。
“无事,你退下罢。”
宁儿有些惊魂未定,她也知道大抵是那香料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任凭她怎么想,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不过此时离郡王让她退下,也就说明离郡王并不想追究她的过错。想到这儿,宁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多谢王爷,奴婢先行告退。”
方才他们的话白景昔也并未没听到,待白景离从前殿走了进来,白景昔抬眼看着他,说道,“你倒是怜香惜玉,怎么?那香料有什么问题?”
白景离轻笑一声,一边走着一边说,“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为难她也没什么意思,那香料的确有问题,只是还不知究竟是什么。”
这件事白景昔懒得去细想都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也不知是怎么的,这西岭王这多年都忍了,如今怎么就这么急躁,变得如此不择手段起来,看来也是真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即便殿外满地雪白,但殿内依旧温暖如春。白景离低下头,看到皇帝眼中淡淡地血丝,不由分说地就把人直接抱了起来往龙榻上走去。
“你真是胆子肥了!”
白景昔也不是没遇见过他突然来这么一手,他挣扎了几下发觉并没有什么用,干脆也就放弃了,只是瞪着他不说话。
看着皇帝的神情,白景离笑了出声,他一边将人放在榻上,一边安抚道,“臣这是关心皇上龙体,若是再这么下去,臣会心疼的。”
这听起来倒像是人话,白景昔听着也觉得顺耳极了,也就不再追究方才的大不敬,况且,这人做过的大不敬之事多了去了,若是一件一件追究,这账得算到明年去。
眼见讨了皇上欢心,白景离也就顺势卖乖,同他一起躺在榻上,一手轻轻搂着他,吻了吻他的眉眼,低声说道,“皇上早些歇息。”
这句话让白景昔感到一阵心安,那被他强压下的困意也就顿时涌了上来,没过多久便合上了眼。
月色下的另一方,蝴蝶山被一片浓雾笼罩,原本就被人视为禁地,此时则更是添上一丝深不可测,那看似平静的山林之中,也暗藏着杀机。
深夜之中,或许阿来仍是未曾完全恢复,他几乎看不清任何事物,只能听着声音辨认方位。也不知是走了多久,快要抵达山顶之时,这才走出了迷雾。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了一些,阿来无意间瞥见首乌紧紧握着灵梦的手,一时间心中涌上一股酸涩,不过他也是深知自己并无资格觊觎灵梦,也就别过了头只当没有看到。
这处曾是大祭司带领的苗人的故居,如今却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的果树,农田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些剧毒的花草,正当他们疑惑此地为何如此安静之时,便听到了几声怪叫。
这种叫声阿来再熟悉不过,那正是尸人所发出的声音,他连忙抬起手指了指前方,“那…那里有……尸人。”
他话音还未落下,言慕玖已经拔出了手中之剑站在白景殊身前,而那在暗处的黑龙军精锐也显出了身影。
只见前方那山林中一阵骚动,清晖月色下有诸多神行诡异的“人”冒了出来,那幽绿的眼眸和青色的皮肉,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僵尸一般,只不过他们的行动可远远要比僵尸敏锐的多。
黑龙军的诸位也只是在传言中听说过这种东西,如今亲眼所见不免也觉得有些惊讶,这些曾经真的是活生生的人么……
那尸人手中还握着刀剑,尸人是会武功的,这一点他们也都明白,此时也不免神色有些紧绷,但大将军也说过尸人虽然不惧疼痛不会困倦,但只要将其心口的蛊虫杀死便是。
言慕玖轻轻摆了摆手,得到命令的黑龙军拔出兵器直接与那些尸人缠斗在了一起,这些尸人虽然不多,但个个也都极为凶悍,并不好对付,也幸好他们是有备而来,才足以招架。
看着前方厮杀,言慕玖让白景殊留在原地,自己便提剑上前,一剑正中尸人心口。那尸人抽搐几下倒在地上,吐出一口污血就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