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边境诸多小镇上,都流传着关于尸人的传闻,即使百姓们未曾亲眼所见,但也不只是从何处听来。说是在尧军与南国联军交战中,忽然阴风呼啸而来,本还是朗朗乾坤,瞬间变得乌云密布,那通往阴曹地府的大门赫然开启,从门后跑出诸多小鬼,原本是尧军占尽上风可那些恶鬼一出现,瞬间扭转了局势。
相传那些恶鬼有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凶悍无比,也有人说这是南国联军从阴曹地府请来的阴兵,这是天要亡大尧啊。
那说书的人正在捶胸顿足之际,忽然被人用烂菜叶砸了个正着,他连忙拨开砸在脸上的菜叶,瞪着眼往台下看去。
只见台下一位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子,正提了个菜篮,指着他怒骂道,“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你见过阴兵吗,空口无凭的?”
那说书人正欲开口反驳,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官兵来了!”
一听这话,原本还满脸不服气的说书人瞬间了没了底气,脚底抹油一般地跑了出去。他这不跑还好,一跑正好迎头撞在了酒楼门口的一位官兵的身上。那官兵瞧着他神色惊慌行为可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遂拿下问话。
被逮了个正着的说书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官兵的大腿嚎啕大口起来,“官爷!官爷!您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小的混口饭吃不容易啊!”
那官兵一脸嫌弃地把他踢开,“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可打算全招了?正好,跟我走一趟吧。”
看着那妖言惑众的说书人被官兵带走,仍是有几名百姓忿忿不平。
“前几天就看见他在这儿说,没想到今儿又遇见了。”
“就是,真把咱们当傻子骗啊?”
关于这些传言,多数百姓也是不信的,而这事儿也捅到了官府去,当地的县令对此事也颇为看重,这几日来抓获的造谣之人也不少,原本还传的沸沸扬扬,到了如今也很少有人提起。
不过也有百姓以为,此事也并非空穴来风,只是他们谁也没见过那阴兵究竟是什么样。但有一点他们也是知道的,他们本就长居此处,也距夜郎等国极近,而此次叛乱,百姓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儿,直到尧军败了,他们才慌了起来。
好在朝廷火速派来了援军支援,打的南方诸国节节败退,原本眼看着这南国的手都要伸到这儿了,这硬生生就被打的缩回去了。因此那所谓的阴兵,也没有传闻中那么玄乎,还是大尧的铁骑更胜一筹。
谣言也就传了那么一阵,待南国联军被逼出大尧贱疆土,什么阴兵,什么天亡大尧,也就说的越来越少。
夜郎王坐在宫殿里呆呆地看着梁上正在熠熠生辉的红宝石,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胜算有多大。若是按照国师所说赢了大尧,那么不仅不用每年都进贡大量金银珠宝,还能开拓疆土,再也不用低人一头。
只是,真的能将希望都寄托在尸王身上么,那尸王毕竟曾经也是血肉之躯,真的能够抵挡那千军万马?不过此时已经是孤注一掷了,只能拼个鱼死网破。
想到这儿,夜郎王又隐隐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听了那些人的话,走上这条无法回头的路……
夜郎之北,那黑龙军的营地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营地,喘着气跪在言慕玖跟前,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启禀将军,东南方三十里处有敌情,但……目测只有数千人马。”
言慕玖坐在那里头都没抬,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只是想骚扰我们罢了,继续盯着。”
“是!”
南方诸国疆土并不大,人口也极为稀少,军队更无法与大尧相提并论,言慕玖已经想到,这是南国诸位王的孤注一掷。他们一定明白,若是输了会有什么后果,但他们还是有些蠢,殊不知自己是被人利用。
这几日来,灵梦一直待在伤兵营里,这营中的士兵,无人不夸赞她妙手回春。甚至有些年轻地士兵为了去看她一眼,故意的装作头疼脑热,结果都被首乌喂了一副黄连,从那之后也没有人再敢装病来看了。
与此同时,白景殊接到夜影卫的飞鸽传书,说是已经查到乌尔的下落,此人正是在夜郎王宫。
白景殊看过之后,将书信投入烛火之中,正如他所想,那乌尔定然是怕南国萌生退意,但南国是此时乌尔最后的筹码,他定然不会让他们半途而废,从而留在王宫稳住夜郎王。
而此时,西岭王也一定坐不住了,大抵也是会采取些行动,此次南国之行还需速战速决。
言慕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从身后伸出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还底下头,小声说道,“猜我是谁?”
白景殊轻轻笑了笑,还能有谁?出了言慕玖还有谁敢有如此举措?他抬起手覆上言慕玖的手,说道,“阿玖。”
言慕玖笑着松开了手,说道,“直到今日是什么日子么?”
想了一会儿,白景殊有些迟疑地说道,“是……小年。”
言慕玖点了点头,坐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道,“是啊,已经到了小年。”
白景殊也不由得感慨,这一年竟过的如此之快,这一年中也发生了太多变故。回想半年之前,他们还在遥远的北牧,看着那深山旷野,而如今已经到了夜郎这南国之地。这一北一南,相差万里。
言慕玖的鼻息洒在白景殊的脖颈上,引得他有些发痒,但也任由言慕玖这样抱着他。
就这样趴了一会儿,言慕玖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今年怕是春节都要在这儿过了,不过无所谓,在那儿都一样,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白景殊心中一暖笑了起来,看着他回应道,“无妨,以后的每一个春节,我都会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