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玉家
玉枫在书房踱步,此事是折了玉家的颜面,玉家长子大婚当天,新娘居然跑到了啸月崖去殉情,每次想到这便怒火中烧。
玉府的管家急匆匆的奔向玉枫的书房道“老爷,王川并没有答应您的要求,抬着少夫人的棺椁朝着玉竹林去了,想是要将少夫人同老张的孙子合葬。”
玉枫盛怒,直接拍碎了上好杉木书案,道“放肆,看来是给他王川脸了。来人,打道玉竹林。”至于张伯玉枫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玉竹林
张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往昔甘甜的酒水现在满是苦涩。张伯几经辗转,只见到了玉衡冰冷的尸体,老张酿酒成痴,回忆起往昔对自己这木讷孙儿的亏欠似乎太多了,现在想要弥补却也晚了。浑浊的双目中流出得尽是清泪,老张低语道“罢了,罢了!奈何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王川看着自己最爱的女儿同玉衡合葬一处道“九月啊,是爹爹无能,就是一份自由的爱情都不能给你,若是不愿为何不早同爹爹说那怕是········”话道此处再转叹息,王川自是了解女儿,王川只怪自己无能。
拳头狠狠的击在地上道“元福,我的家小就托付给你了。若是玉家不肯罢休,我只希望你能让他们安度余生便好。”
元福自小便是王川的伴读,二人亲若兄弟,自知王川已决定的事情多说无益道“王川,我快有二十年没这么称呼你了,只怪我元福无能,放心我舍出命去也定护得弟妹周全。”元福重重的拍了拍王川的肩膀。转身隐没在竹林中。
王川至张伯对面坐下摇头道“张伯您也走吧,想来那玉枫定不会罢休,玉衡泉下有知自不忍您也丢了『性』命。”
张伯抬了抬头道“哦,老朽在此谢过王家主同意九月与玉衡合葬之事,我老了,倦了,也走不动了。”
王川看到老人眼中的决绝之『色』,暗自摇头道“张伯怪我无能。”
张伯为王川斟了杯酒道“那能怪你,怪我啊!怪我!”说罢浑浊的泪水确实潸然而下。
竹林中二人对饮,各自苦思满怀,自是无语,只是远处传来细细簌簌的脚步声,是玉家人到了。
玉家壮硕的家丁直接粗暴的掀翻了二人的酒桌,玉枫冷冷的注视着王川道“王川,王腕儿必须葬在我家的坟地,莫不是以为我在同你玩笑不成。”
王川叹息道“玉兄,念在过去我们两家还算交好的份上,我散了家财,准许九月葬在这吧。”
玉枫冷笑道“呵,之前相安,是懒得动你,可这次你的宝贝女儿可是让我玉家折尽了颜面,你王家今天就此除名锦山城了。”
王川颓废的靠在了身后的玉竹之上,果然最冷不过人心道“玉兄,此事是我莽撞了同张伯无关,望玉兄大人大量·····”
玉枫道“哼!王川你自身难保,还想着别人,废话少说来人,动手。”
张伯抬起了浑浊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玉枫道“玉家主当真要赶尽杀绝?”
玉枫道“哼,你的『性』命不值钱,黄泉路上怪你外孙去吧!”
玉家几个强壮的家丁直奔九月与玉衡的坟墓,张伯却仰天大笑,笑得恣意张狂,径直的走向玉衡的墓前,伸出粗糙的手抚『摸』着冰冷的墓碑道“连两个苦命的孩子都不放过么,玉衡,只怪外公对你的关心太少,只怪外公太晚知道你喜欢王腕儿!”
玉府管家,直接抄起手中短棍重重的打在张伯的头上道“知道又如何,老家伙把命留下吧。”
鲜血顺着张伯粗糙的脸庞滑落,当玉府管家狰狞着脸,想再度击向张伯时却直接被*,脸上的表情一直被定格在之前。
见此惊变,所有人不自觉的退后。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只是眨眼之间便化作一堆废肉,鲜血亦不见喷溅,这手段·····
竹林深处一个手持短刀的老人一步一步的走来,不是很快,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跳上,来人怒道“你『奶』『奶』的,老张我忍不了了。”老人双目尽红。
张伯抬头看了看老友道“老李,让玉家给我外孙陪葬吧。”
老李微笑道“嘿嘿,之前你一直不让,我等你这话好久了。”
玉枫闻言大怒道“放肆!当我玉家无人不成。”
玉枫对老李突兀的出现及手段微惊,可想到自己百斩巅峰的修为,以及身后的门派,毅然出剑,重剑直斩老李,眼看便要得手时,那把短刀却突兀的出现在了剑刃之前。
玉枫一粘便走,左手剑指右手重剑遥指长天,全身内劲提聚重剑之上道“剑斩千击!”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展开。
玉枫看老李只是招架心下稍安,剑斩千击是师门绝技之一,将所有内劲汇聚在兵器之上,近三百斤的重剑,靠着从小锻炼的右手疯狂斩击,攻势只会愈来愈强。有太多的对手倒在自己的师门绝技之下。此人竟如此直接招架,玉枫自信的冷笑。
老李呢只是随手招架,许是玩累了,短刀轻斩,直接『逼』退了玉枫道“不同你玩了,你也就这点能耐了,还他妈以为能有啥惊喜呢。”
玉枫心下大寒,有此修为再为一家之主,自是八面玲珑之辈道“前辈稍等,晚辈是沧浪斩剑流的内门弟子,家师是有风千击之称风越,看在师门的份上,请饶得在下『性』命。”话语出口心下微安,玉枫自信满满,报出师门定会保全『性』命。
老李讪笑卖起了关子道“那个你知道,张酒仙么?”
玉枫赶忙回答道“张酒仙,张知酒,魁狼域三酒仙之品酒仙·······”
玉枫心下微惊,这时候说这话难道他同张酒仙有关系?
老李挠头直接打断道“这爷俩都姓张,擦,那你可知道号称癫酒仙的是谁?”
玉枫道“癫酒仙,是品酒仙的孙儿·······”
老李再度打断道“那你就该知我夜千流!”
玉枫惊愕转头望向张伯急声道“张伯,饶······”
命自尚未出口,玉枫便如同之前的管家一般*
夜千流道“嘿嘿,老张头心软自是不能让你求饶。还有你们回去告诉所有的玉家人开始逃命吧,祝他们好运。”老李嗜血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玉家众家丁早已魂不附体,家主百斩巅峰的修为直接被*,就这么几根葱也就配给人家沾沾酱了,王川嗔目结舌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自镇定,准备了许久方颤抖出声道“见过癫酒仙,见过夜千流前辈。”
张伯只是摆了摆手,玉衡的死,早已让张伯的人生变得更加灰暗,况且隐居在此世俗名利什么的早已化作浮云消散了,若是癫酒仙的名头能换回玉衡的『性』命,失去这一切张伯自是丝毫不会犹豫。
王川回到了王家大院,双腿至今尚是发软,刚才发生的一切太突然了,饶是自己一家之主的定力回想起来还是胆颤。
夜刃千流照铁寒,屠城盖因欠酒钱。因果之事两不问,我本疯魔李难安。
李难安,王川回想着这个疯狂的名字,这个当年席卷了半个魁狼域的名字。更不能相信的是张伯居然是寻酒仙的亲孙子,魁狼域三酒仙之一的癫酒仙·······
夜风寒了,王川坐在王腕儿的闺阁中泪水忍不住的滴答而下,玉家大院起了漫天大火,王川知道玉家完了,即使是玉家与城主交好,可偌大的声势却不见一个士卒,即使玉枫是沧浪斩剑流的弟子亦未见有人敢出手。
因为没人想惹上一个疯魔,而且是一个满手鲜血实力高绝的疯魔,更何况世人皆知,疯魔与癫酒仙乃生死之交,还有那岁月中的桩桩血案·······
或许他们的传奇都留在了岁月前,可时间却记住了曾经疯癫的一切。
张伯就坐在玉家的门前,浑浊的老眼总是止不住泪水道“玉衡啊,怪我,怪我对你关心的太少,怪我知道这一切太晚了,太晚了。”张伯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告慰亡灵,安抚自己因失去外孙癫狂的情绪罢了。怎地都难掩外孙逝去。
玉家的大火疯狂的烧着,繁盛一时的玉家,出过数个玉臂匠的玉家,为紫儒雕琢过传世玉的玉家,这一切的头衔在这寒冷的夜晚过后都只能化作尘土,怪也只能怪玉家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此中的缘由与对错谁说的清楚,谁又会去评说。谁又敢去评说呢?
老李提着短刀来到老友面前,轻轻的拍了拍老友的肩膀道“哎,老张现在就差玉朗和玉寒了,听说他们都在啸月崖,同去结果了他们,希望玉衡泉下稍安吧。”
张伯摇了摇头道“哎,念在玉衡的份上,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老李摇头晃脑道“那斩剑流呢?放心除了他们后山那孙子有点难搞,其余的都不是问题,话说回来就算后山那孙子出来,我搞不死也得搞残他,最差也得废他武功。斩草除根这事哥们擅长。”
张伯道“罢了,罢了,咱们都一把年纪了,收些锋芒吧,想来玉衡也不愿我们做那绝户之事。”
老李大怒道“老张头,你才老了呢,哥我天天晚上回家照样交公粮,谁像你。不搞我就回家了。”老李气呼呼的走了。映照着的背景是照亮了半个锦山城的火光。
老张蹒跚着步伐朝着城外的玉竹林走去,不曾有复仇的快意,有的只是迟暮之人的凄凉,自此膝下再无孙儿承欢,有的只是孤苦伶仃·······
啸月崖顶
玉寒道“少爷,走吧玉家完了。”
玉朗得知养育自己的辉煌家族在一夜之间华为灰烬时,内心中的难过还比不得失去王腕儿,玉朗知道或许自己对那给了自己二十几年冷眼爹爹有些感情,但那感情或许只值得自己给他复个仇而已。
或许也只是泄恨的顺手,反正是值得做就是了。
玉朗起身静静的张开双手仿佛要拥抱什么。夜千流,癫酒仙,你们夺走了养育我的家,我或许不会恨你们,但是我的东西就算是我厌恶你们也动不得啊!
玉衡,你夺走了九月,夺走了我的温暖,我恨你,所以在黄泉之下给我等着,我会去的!会去亲手杀你。你死了,那这恨便让你身边的所有人偿还吧!
玉朗嘴角勾起了邪恶的笑,直接让这令人厌恶的锦山城都陪葬可好。
玉家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也只剩下了两个苟延残喘的人,可这谁会在乎呢,不过是成为无关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谈资罢了。很快玉家就会住进新的主人,重新建起亭台楼阁,是啊这一切谁又会在乎呢?
可锦山城之人都不知,很多年后呢?
锦山城很快就举行了盛大的玉臂节,玉臂节的喧嚣淹没了玉家的覆灭,张灯结彩的街上,烟火布满了天空,乐坊搭起了高高的舞台,乐女们肆意的伸展的柔美的腰肢,盛装的人们游行在外,到处都是欢歌笑语·······
天真烂漫的兰兰却无精打采的趴在隐的背上脸上时不时的还抽泣几声,隐拍了拍兰兰的脑袋,沉默不语。
天魂看了看隐道“好有恩报,恶要罪尝,幽泉之下,希望玉衡哥和九月姐姐得以安息。”
兰兰抬起了头道“隐哥哥,玉衡哥和九月姐姐,会在一起么。”
隐“会的,记得我昨天同你说的故事么,或许现在他们已经化作彩蝶缠绵在只有鲜花和阳光的地方了。”
天魂看着兰兰头上几乎展翅欲飞的蝴蝶道“怎地,这玉臂节,咱们还看么?”
隐轻笑道“玉臂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