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来自市区的巨大时钟敲响着浑厚的声音。
女孩儿雯雯,堆着幸福的微笑送走了醉醺醺的程羽铭,至少在程羽铭眼里,他和雯雯挺谈得来的,从来没有和张梓雯说话那样的紧张或拘谨。
直到程羽铭消失在安静街道的夜色中,雯雯转身回了自己的休息室,脸上带着阴沉。
这个黏人的小鬼,总是问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幸亏她准备充分。
她靠在椅子上,双腿搭在桌面,嘴上叼着一根女士香烟,根本没有一丝刚才的纯真和胆怯。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瞳孔一凝,吐了一口烟圈,将窗户关紧,拉上窗帘,然后仔细地检查着桌台,插座,开关还有一些细小的角落,这是她们这一行的职业习惯,通话必须保证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中,即便这只是一家普通的二次元生活会所。
确认无误后,她接通了电话。
“拉蒂,目标怎么样了?”
说话的是一个声音浑厚的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对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非常有杀伤力。
“给他灌了一瓶二锅头,估计现在还以为自己在天堂飘呢吧。”
她冷哼了一声,那个该死的小鬼,开始还说自己不会喝酒,最后喝起来都快把她灌倒了,好似酒仙在世,满嘴胡话。
她代号“拉蒂”,来自佣兵组织。
说实话,她从来没执行过这么荒谬的任务,对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中学生,老大竟然派出了她们远赴东方,明明有无数种手段可以轻松地玩死这个色小鬼,非要抽风地制定出这种无聊的计划,说是雇主不想留下什么证据。
他们组织从来不怕留下证据,因为没有人会愿意来找他们的麻烦。
“你好像很不满?”
“难道我应该很开心?现在我应该在夏威夷的沙滩上晒太阳,而不是装成一个闷骚小屁孩的知心女友。”
“这是命令。”男人说,“我们的宗旨就是绝不拒绝任务,既然接下了,那就要做。”
拉蒂冷笑,她一点一点地撕下脸上的伪装,露出有些妖艳的脸,“j,你是老大养的一条狗,但是我不是,你最好记住,没有人可以命令我什么。”
“你会后悔的!”男人的声音像是发怒的雄狮,他不允许有人这么说老大。
拉蒂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手机卡取出丢进下水道,把手机泡在一杯香槟中,很快显示就变得七彩然后花白,最后一片漆黑。
她的任务结束了,至于最后的成功与否都与她无关,佣兵组织远没有外界想象的那样和谐,这是黑暗与鲜血的组织,所有的和平都建立在共同的利益上,他们可以随时反目成仇,用锋利的刀子捅进同伴的后心。
从lv的小挎包里掏出另一支电话,她需要一个假期来躲避那个发怒的狂狮。
“您好,欢迎致电联合航空公司。”
“帮我订一张去夏威夷的机票,头等舱靠窗,我不希望我的旁边有其他人。”
“请稍等……”客服的声音顿了一下再次响起,“拉蒂·福利罗斯女士,您是我司的高级贵宾,我司会为您准备一次舒适的空中之旅。”
……
一处废旧写字楼的工地里,j愤怒地摔碎了手机,可怜的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那个愚蠢的女人,她会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不需要激动,j。”
手腕的通话还在进行着,恐怕拉蒂根本没有想到她的一切都在秘密的被监视。
“可是老大……”
j还想说些什么。
“那个女人想要去夏威夷来逃避你,她可真聪明,给自己选了一个漂亮的墓地,在那里死掉连葬礼钱都能省掉了不是吗?”
“大哥?”
“她自作聪明地背着组织接了几笔大单子,现在怕事情败露准备跑路,怎么能让她溜掉呢?”男人自顾自地笑着,“j,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记住,那个小子,要活的。”
“可是雇主不是?”
“别管那群老头了!一群连棺材都不敢出的老家伙,真不知道哪来的优越感。”男人说,“既然那个小子和那个什么‘魔术协会’有关系,那就必须从他嘴里撬出来点消息。”
“我知道了。”
“j,你是我最相信的手下,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是!”他回答的慷慨激昂。
“好孩子!”男人拍着手,“得到消息以后立刻杀掉他,他的脑袋可还值不少钱,真不知道那些老东西在害怕什么?”
通话中断,j把手表从腕上摘下来,丢进一旁的废墟中,很快它就会随着这座办公楼一起成为粉末。
这就是他们组织的习惯,永远不会给人查出线索的机会。
望着寂静无人地路口,他露出了阴森的笑容,就像是深夜中残忍的猎手。
……
程羽铭捂着快要裂开的脑袋,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他发誓以后绝对不要在喝酒了,该死的郭晟非要说就当“**”了,再加上旁边有美女作陪,男人怎么能当着女人面说自己不行呢?然后,他就快不省人事了,整个人醉的像是一滩烂泥。
真佩服他还是醒着的,他记得以前老爹总是被苏叔叔灌得被别人给抬回家来。
只不过这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头晕晕乎乎的,胃里一阵翻腾,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步伐,只能用余光看着地上的影子扭来扭去。
理智告诉他,只要吐出来就好了,他在一旁的花坛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沿着小路走着,这片儿他还是没少来的,小学和初中就在附近。
都这个点儿了,公交车肯定是停了,看了看手机,只剩百分之一的电量,就像风中的烛火随时会熄灭,说实话,这种上古时代的手机待机真是杠杠滴!这百分之一差不多陪了他快两个多小时,终于屏幕很快的熄灭了下去。
没办法,只能打车了。
他沿着路慢悠悠地走着,月光拉长着他的影子,带着咸味的海风吹着他的脸。
程羽铭很久没这么一个人走过了,有些放松也有些寂寞。
安静地街道,昏黄的路灯,吵闹的蝉鸣,还有如同漆黑巨兽般张开大口的山峦和汹涌的波涛。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变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曾经他只是一个就读于普通学校的普通高中毕业生,而现在无论如何必须进入魔法学院学习,因为只有那里才能保护他,这是父母告诉他的,魔术家族们对于某些东西的渴望已经超过了道德的底线和规则的约束,比如所谓的“容器”,他们高高在上,从来不会理会其他的想法,因为他们无需在意。
这就是强大的力量所带来的权利,程羽铭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废物,眼睁睁看着父母被那群家伙带走却又无可奈何。
他吐了一口酒气,突然,一阵剧烈的枪声从旁边传来,吓得他酒直接醒了一半。
啥?咋回事?黑社会打架?
程羽铭第一反应就是感觉跑,无论是啥,这都是件麻烦事,虽然他是一位生长在红旗下的优秀青少年,这种事能躲还是躲得越远越好,至于报警,他相信会有其他人去做的,再者说,他手机也没电了。
想着,他连忙脚底抹油。
没走几步,就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忙道歉,借着月光,他还是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孔。
“没……没关系。”男人断断续续地回答。
“喂……真的没关系吗?你……你在流血啊……”
男人正用手捂着腹部,发出很粗的呼吸声,大片红褐色的液体浸湿了衣襟,顺着手往外冒着,然后沿着裤管一路向下,眼见可以汇成一个小水洼。
“你快走吧,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男人摇摇头,推开程羽铭的手,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没走几步,就瘫倒在了路边。
程羽铭连忙上去扶住了他,“这怎么行,大叔,你放心,我……我现在就帮你叫救护车,你要坚持住!”
“等等!”男人拉住了程羽铭的衣角,“你先……听我说。”
“大叔你说。”
“我是……一名国家特工,这是我的证件……”他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证件,一个长相精神的中年人照片,下面写着详细的信息和id,“里面是本地的一个黑帮组织,正在和国外的犯罪分子做一场毒……品交易,我……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虽然很突然,但是……我想拜托你帮我联系我的同僚们……拜托……”
程羽铭硬着头皮应了下来,他最不擅长拒绝别人,尤其是一位正义人士的请求,他从没想过这种警匪片的情节会砸在他的头上。
男人交给了他一个小电话簿,还有一把小型的手枪,非常经典的柯尔特左轮手枪,程羽铭在很多国外电影都见过它的身影,9毫米口径,算上枪膛总共可以装填11发子弹,着实少见。
程羽铭疑惑地问:“这是……”
男人咧开了难看的笑容,“算是信物吧,他们都在附近,等到了,你就拿出这个给他们看。”
“那你……”
“放心,我还能坚持一会儿,快去快回,拜托了,国家会记住你的。”
程羽铭面色一正,“放心吧,大叔你可要挺住哇。”
他把男人拖到旁边一个阴暗的树林里,应该短时间不会被发现。
按照电话簿上记得路线,他找到了一个电话亭,就连他也不知道市区里还有这么复古的设施,刚刚把话筒摘下来,突然旁边爆发出怒吼声。
然后数名身穿警服的同志就把程羽铭制服在地,然后从他身上摸到了一把手枪和那本电话簿。
程羽铭心里一凉。
他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