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弥漫着幽冷的水汽,一种难闻的腐败藻类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的空气真是糟糕。
程羽铭感叹着。
沿着平缓的楼梯逐步向下,楼梯两侧是看不见底的深渊,看上一眼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向下拽你。
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同样的燃油早已烧尽,但是灯芯仍在永不停息的燃烧着。
黯淡的余光根本无法照亮这片永无止境的黑暗。
“我们走多远了?”
程羽铭问,却没有得到回应。
“克莱尔?”
他轻声呼唤着,回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程羽铭突然汗毛倒立,克莱尔不见了。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记得明明上一秒克莱尔还在他的面前不远处,打量着周围泛着陈旧年龄的砖石,可是那么个大活人就突然不见了。
克莱尔不可能会不告而别,无论有什么事需要离开,他都会告诉程羽铭,即便有可能只是上厕所或散散步。
他本能地想往回走,克莱尔不在,他根本没有办法一个人继续走下去,其实到了现在他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废柴,那所谓的天赋异禀特异功能无敌外挂和他八竿子都打不着。
稍稍退后一步,脚跟却踩了个空,他甚至清晰地听到了鞋底和锋利截面摩擦时产生的吱吱声。
他扭动着僵硬的脖子朝身后看去,那条下来的楼梯早已消失不见,背后就是那恐怖的深渊,他吓得连忙靠在墙壁上,也就是说他除了向下走已经别无选择。
他发现这个叫妖异王的家伙特别喜欢搞这种无聊的把戏,把人逼到唯一的一条路上,让人别无选择。
吞了吞口水,他单手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的摸索着,克莱尔不会出事的,虽然他总是嘴上说着怎么怎么样,他依旧还是强大的恶魔先生啊。
楼梯似乎比他想象中要短得多,很快就踩在了地面上,这种感觉真让他舒服地想要叫出来。
嘶……这里的空气要比上面更加的寒冷,如同直接到了一个冰窖里,空气中的水汽已经开始在他的眉角凝成冰晶,这貌似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的嘴唇有些发白,冷冽的低温正刺激着皮肤,身体将更多的糖分转化成热量用来维持不断降低的体温,体表的毛细血管紧缩,显得毫无血色。
摸着墙壁一路前走,不知道从哪里一直滴落冰凉的水,带着些许的鱼腥味,他随意地抹了一下,然后在衣服上蹭了蹭,那粘稠油腻的感觉真的不像是水,但是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接下来的路就是狭窄的甬道,他猫头穿过矮小的洞口。
这是一座恢弘气派的广场,让他不禁想到了电视里旅游节目经常光顾的圣马可广场,拿破仑曾一再称赞那是欧洲美丽的广场。
这里空旷无比,四面被包裹,像是个罗马角斗场,无数根圆柱屹立,上面点燃着苍蓝的焰火,整齐地一字排开,就像是迎接列队的士兵站立不动。
他有些怀疑,这个类似金字塔的建筑物里面真的有这么大的空间吗?
程羽铭小心翼翼地在广场里前进着,谁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奇葩的事会发生。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就已经很特么邪门了,再发生点儿奇怪的事完全在预料之内。
他只希望不会突然跑出来什么豺狼虎豹妖魔鬼怪,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那可就尴尬了。
走了一半,无事发生。
前面的视野已经逐渐变得明亮,似乎光源都在前方聚集,那是一座不高的平台,上面放着很多铜釜,被特殊处理过的木盖塞紧,开口处贴着残破不堪的封条,总之给人一种很邪气的感觉。
黄色的轻薄的符咒,红色诡异花纹,怎么看都如同告诉别人“危险勿碰”的样子,程羽铭感觉它有点儿像那些恐怖电影里贴在僵尸脑袋顶上那个东西,反正无论如何还是不要碰触的好。
平台的最中间是一座雕像,乌漆嘛黑,似乎使用墨色的玉石雕刻而成,隔着老远甚至很难看清还有这么个大家伙摆在这里。
那是一位人类,至少样子是,按照克莱尔的说法,这些异世界的奇怪种族他们总是朝着人类这个看上去弱小的种族的形体进化着。
依旧分辨不清面孔,看身材也不太像是那个名为妖异王的男人,这道身影端坐在石椅之上,如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或是神明受人膜拜。
他觉得很奇怪,按理来说,这个奇怪的种族最高的神明应该是妖异王才对,那是这个种族最高的进化种,同样也是唯一的统治者。
他把整个广场都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这座平台,周围没有任何通道能离开这里,而他之前来的甬道又只通向这里,那只能说明,这是一条死路。
那么克莱尔呢?卡莲还有其他人呢?那个男人口中的本体呢?这也太邪门了。
他打量着这些铜釜,心里犹豫要不要走上去看看,他小心地登上平台,奇怪形状的台阶修建的意外结实,似乎是用什么坚硬的材质堆积,然后再用金水浇筑。
铜釜总共有五个,分别摆放在平台的五个方向,地面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构成一个庞大的魔法阵,那复杂的花纹看的他有些头痛。
他不知道这座魔法阵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是空气中弥漫的元素似乎都不愿意靠近这些东西,仿佛它们是什么吃人的猛兽。
石像恰好位于魔法阵的正中间,这又是一场“祭祀”的仪式。
每一尊铜釜上面都刻画着鬼怪的头像,狰狞地裂开血盆大口。
这里似乎是举办什么祭祀活动的场所,无数的“教众”聚集在这片神圣庄重的广场上,然后朝着他们尊重信仰的神明朝拜。
程羽铭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那最后一幅壁画上那个被绑在石柱上即将烧死的男孩儿吗?不知道怎么得,他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悲伤的情绪,似乎是受到什么莫名感情的渲染。
他谨慎地来到铜釜旁边,试着推了推,完全不为所动,好像是和地面连为一体。
“哎哟!”
他发出了一声惊呼,手指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猛地把手缩了回来。
这该死的破铜烂铁表面明明挺光滑的,怎么他就这么悲催碰到了那根牙齿一样的突刺。
几滴血顺着手指上的伤口冒了出来,他左看右看,然后随口吐了口唾沫在手指上,这种腐败了不知道几千几万年的地方,不会感染什么莫名其妙的病毒吧,应该不会这么悲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