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可能反抗天子。”速琴说。


    他心里清楚，天子或者那些诸侯，不喜欢他，排挤他，那都是正常的，因为他确实不是自己人。但这些人也确实没有对彼之国的百姓不好，这也是事实。虽然他们因为是敌对区而增加了税收，但那也只是跟以前尼古拉的时代差不多的水平，而且因为减少了武士的开销，经济上反而比以前更宽裕了。


    之所以现在有点困难，完全是因为尼古拉穷兵黩武，掏空了国库征了那一批新武士。后面遣散这批人，又花费了不少。尼古拉因为对抗祖之国，打坏了不少边境城市，修缮和安置居民的费用也是他来安排的。所以说，如果不是在给尼古拉做的事情擦屁股，他才不会完不成天子分派的任务。


    要怪就怪尼古拉嘛，怪天子干嘛。这一点，速琴还是拎得清的。


    “就算天皇大人和其他诸侯都不待见我，我还不是雷之国大名？”速琴反驳道，“他们也没有让别人来担任，如果他们一开始就不要我来当，我会赖着不走吗？”


    是啊，不待见归不待见，最后天子还是把这片土地封给了速琴。不管是天子觉得自己可以信赖，还是他们确实没人可用，这都已经是既定事实了。这可不是什么太守之类的地方官，可能会被撤换的那种，这是世袭的诸侯，跟以前的国主一模一样的地位。


    “天子身边，有个人叫伊鲁卡。”毛岁说，“你应该知道这么一个人，他是很早就跟随天子的人。据我所知，一开始他们是想让这个人来当雷之国大名的。”


    “嗯？”速琴愣住了。伊鲁卡，有所耳闻，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但是具体多厉害，只听过，没见过。要说这么一个人来当雷之国大名，也确确实实是没有问题。更重要的，他是天子的自己人。


    “只是因为伊鲁卡不愿意，没办法，最终才选择的你。”毛岁说道。


    “你......你少在这里搬弄是非了。”速琴怒喝道，但是他心里没底。这个毛岁，因为有了所谓的神术，可以神出鬼没在任何地方。就像刚刚，他直接说出了诸侯大会的事情，证明他很有可能潜入了会场，偷听了他们讨论的内容。所以这件事情，也很有可能是真的。


    毛岁：“信不信由你。”


    “是真的又如何？”速琴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反驳毛岁，“最后雷之国的大名，还不是我。你都说了，伊鲁卡不愿意，他又会来跟我争抢这个位子吗？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了，识相的话，以后这种事情提都不要提。”


    “哟哟哟，急了急了。”毛岁背过身去，大笑了几声，“你说，这所谓的雷之国乱糟糟的一片，总得有个人收拾残局，是吧？收拾残局的人，最好还是熟悉情况的人，是吧？这种收拾残局的事情，多少都会得罪一批人，是吧？”


    毛岁转过身来，盯着速琴，盯得速琴心里直发毛。他慢慢开口说道：“等残局收拾得差不多了，人都得罪干净了，百姓开始骂这个大名的时候。你们的天皇大人就出来，撤掉大名，换上一个新的，然后减免一些赋税，让这个新的大名，得一个仁慈爱民的好名声。”


    “你放屁！”速琴脱口而出，“你......你......”


    “我什么？”毛岁质问道，“你说，我什么？”


    速琴心想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现在就打死你！


    “你好自为之吧。”毛岁说着，打算离开大殿。


    速琴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


    “哦，差点忘了正事。”毛岁又转了回来。


    什么？还有正事？速琴被气得有点昏头了，结果这个家伙说自己还没说正事。


    “你能不能，给我找一批武士。”毛岁说，“反正你是风后门的新掌门，召集一批武士对你来说很容易。不多，给我来个一两百个的......”


    “没有没有，滚滚滚！”速琴不耐烦地挥挥手。


    还一两百个，你当我这是哪里？虽然分封诸侯之后，确实裁撤了不少武士，但他们都用来开垦土地了，这年头谁还没个活干的。


    毛岁：“一百个也行。”


    速琴：“滚，没有！”


    毛岁：“随便给几十个也可以。”


    速琴：“你走不走？”


    “走就走！”毛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嘴里嘀咕着，“你不给，我自己抓，多大点事。”


    确认毛岁确实走了，速琴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双手埋入头发，深思起来。


    如果真像毛岁说的那样，自己只是用来过渡的一个人。因为对彼之国比较熟悉，被派来平定乱局，然后把所有的人都得罪干净，再换一个天子信任的人代替自己，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可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君无戏言，天子作为天下共主，自然是不能随便拿这些事情来当儿戏的。不管诸侯的表现如何，封给诸侯的土地，那是不能再收回的。不仅不能收回，一旦土地封给诸侯，只要保证赋税足额缴纳，效忠天下共主，必要时派兵保护，那么诸侯国内的一切事务，天下共主都是无权干涉的。


    这在以前，都有先例可循。现在天子只是换了几个名字、扩大了地盘而已，本质上，还是以前的老一套。所以，毛岁说的那件事，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


    看天子那个样子，也是一个德才兼备的人。否则，鼎之国国主的儿子燕丹、彼之国大将孙病，这些曾经的敌人，同时在本国位高权重的人，不可能选择跟随他。自己也就是出山晚了一些，赶上了彼之国的灭亡。要是早一点，说不定也会循着孙病师兄的老路，去投奔天子，做一个真正的“自己人”。不被这些早期的从龙之臣接纳，也只是暂时的，等日子久了，大家混熟了，也就没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速琴不断地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最后他给了自己一条完美的理由：如果那个伊鲁卡真的要来代替自己，那他好歹也要来彼之国熟悉熟悉环境啊。


    嗯，一定是这样。


    他刚这么想着，大殿的中央突然凭空冒出一个黑洞来。黑洞越来越大，最后探出半个人。


    “噢，是速琴，哈哈哈哈，这次对了。”一乐大叔整个人从黑洞里钻了出来，对速琴打招呼，“大名大人，你好你好。”


    伊鲁卡随后从黑洞里钻了出来：“速琴大人你好，我是天子的老朋友，伊鲁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