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府对面的一个米粉店,两个男人正坐在店外陈设的木桌条凳上吃着早餐。一个微胖的男人问:“祥子,今天人聚的怎么样?”
那个叫做祥子的男人脸侧有一个黑痣,非常影响观瞻,因此总喜欢以左脸示人,他大剌剌侧着脸说:“昨天叫的人基本上都来了,我吩咐过了,不要动手,就坐在政府门前就好,别人抓不着把柄。”
“咦,”胖子向对面扫视了一圈,说:“怎么没有看见春芳婶,我记得她说要来给家里那个摔残了的倒霉儿子讨医疗费和工资的啊。”
“嘿嘿,”祥子看起来十分精明,压低声音说:“我要她去楼顶了,万一政府不管我们,还可以让她闹会儿自杀,保准管用。”
“哟,还有王牌啊。祥哥果然是我们村里的活诸葛。”胖子竖起大拇指,夸得那个祥子舒服地地眯起了眼睛。
“包在我身上,准给你们把工钱讨回来。”他拍拍桌子,放出豪言壮语,震得面前一瓶二锅头差点摔倒。
这个祥子在这狭小粉店自以为是远离激愤的人群运筹帷幄,却不知他早已在几个便衣警察的注视之下。
“瘦的那个是条村的洛祥,外号祥子,胖的叫文珥,都叫他文胖子。他两个算是当地一号人物,这次集会据说就是他们组织的。”不远处的一个豆浆店,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正在对着手机说话,帽沿压得低低的,遮住了耳朵里塞着的一枚微型对讲器。
“收到,请密切关注动向。”耳机里传来简洁的回复。
再走远一些,便能看见秋草他们三人缓缓走过来。秋草今天穿得很是学生气,蓬蓬的白羽绒,戴着一顶尾部有个小小毛球的毛线帽。与林霖,杜江走在一起,也不显得如何突兀,旁人看来,就是三个略显闲散的大学生。他们在这个冬日的上午,四处游荡,走走停停,看起来十分随意,自然,只要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的话。
“……所以说,妖怪也是基因变异的产物。”林霖和杜江解释着这个普通人看起来十分神奇的世界观,不过杜江似乎一下子就接受了,他想了想又问:“最近基因编辑婴儿的那个新闻好火啊,会不会以后妖怪的基因也可以被编辑出来?”
“少年,你这想法很大胆啊,”林霖吐了吐了舌头,说:“幸好秋草没有听到,不然肯定要捶你个爆栗。她……诶?她人呢?”
林霖左顾右盼,发现那个女孩儿不知什么时候掉队了,正一个人落在后面,她低头半蹲着好像是在系鞋带,鬓边的刘海儿垂下几丝挡住了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林霖站着等她,见她灵巧地用鞋带打了一个蝴蝶结,便跑着追了上来。羽绒服的帽子边缘也坠着一圈白白软软的绒毛,随着她的跑动上下翻飞,不时柔柔地刮着秋草冻的微红的脸颊,看起来极是可爱,就像……冬天里一只蓬松的白色雀鸟?
林霖被自己想出来的这个比喻逗笑了,见白色的胖雀雀跑近,居然还真的发出了“啾啾”两声。他心中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是我幻听了吗?秋草这种人怎么可能突然开始学鸟叫,他迟疑着还没有出声,见看见秋草小心翼翼地从胸前一个微微鼓起的大口袋中捧出一只黄黄的雏鸟。
这鸟身型虽然没有长成很大,却在头顶戴了几羽金色花翎,形状有些像雄性孔雀头上那种羽毛,尾羽奇长,如黄金所制的丝线一般飘在空中,有几缕借着风力扫过林霖的手背,居然有点发烫的感觉。
“这是鵷(yuan)雏,”秋草见他看傻了,解释道:“她没有父母,特生司托我照看一段时间。”说完便轻轻抚着小鸟的后背安慰她,又从口袋里取出几粒不知什么东西的果实给它喂下。林霖好奇地拣了一颗凑上去细闻,有微弱的竹香气息。
“鵷雏?那不就是凤凰了吗,在哪在哪,在你手里吗?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杜江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把眼睛揉来揉去,一会儿睁得如牛眼大,一会儿又眯缝成一条线,仿佛这样他就可以突破生物界限看见这只上古神鸟。
“她是凤凰的一种,凤凰共有五色,这种橙黄色的才叫鵷雏。”秋草不慌不忙地纠正他,这才慢慢拿出一个眼镜盒。
“如果你真的想看,我这儿有样东西可以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