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止吩咐人去准备食材,自己则坐在屋内陪傅晏清聊天。
他道:“今日,在你见到皇上之前,你要说的话,我已经替你说了。”
傅晏清已经料到是他,道:“你怎么说的?皇上怎么那么容易就答应了?”
想她去之前还打了一晚上的腹稿,结果到了那里,只下了一盘棋就结束了。
叶淮止倒了一杯绿豆沙,道:“我与皇上说,太子一案查不完,我们的婚事就要往后推。”
傅晏清冷漠道:“我没记错的话,太子死了,百日之内都不能办喜事吧?”
叶淮止一怔,笑了,道:“嗯,我骗你的。”
傅晏清想起他在缇南说的话,脸色一凝,道:“在缇南的时候也在骗我?”
叶淮止低着头整理桌面,道:“那是真的,筹备婚礼不可能一两个月就办好。”
傅晏清囧,转移话题,“你到底说了什么?”
叶淮止有问必答,“我说你向来顽劣,我若不看着,怕是会闯祸。”
傅晏清:“……”
虽然听着不舒服,但傅晏清觉得,他真就是这么说的。
见她一脸丧气,叶淮止忍不住笑出了声。
傅晏清闻声,瞪了他一眼。
她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想查太子的案子?”
叶淮止忍着笑,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干预。”
闻言,傅晏清沉默了。
见她低着头,情绪欠佳,叶淮止又道:“你且放心,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会与你商量。”
傅晏清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似是没想到叶淮止竟然会这么说。
他一个从小生活在世家大族里的公子哥,耳濡目染的都是礼教伦常,竟然能说出“都会与你商量”这样的话来。
要是在以前,傅晏清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来这里这几个月来,无论是老王爷还是傅寒霆,她多多少少,都从他们身上看出了大男子主义,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今天皇帝说出那番话时,她也没那么不开心。
谁承想,叶淮止竟然记下了,怕她生气,还特意和她解释。
她鼻子一酸,移开视线,道:“这就是你说的梅酒?”
她话题转的生硬,叶淮止也没揪着不放,闻言,道:“嗯,我先拿一坛过来,等会午膳时喝。其他的给你装好了,你回去的时候,我差人帮你送去。”
正说着,门外走进一人。那人对着傅晏清行了一礼,转而看向叶淮止,道:“世子,食材已经备好。”
叶淮止点点头,示意那人退下,看着傅晏清,道:“走吧。”
“啊?”傅晏清一怔,“走哪里?”
叶淮止眯眯眼,笑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我指导你下厨吗?”
傅晏清忽然想起她刚到恭王府那天晚上说的话,顿时懵了,道:“那天晚上的饭菜是你做的?”
叶淮止理所当然的眨眨眼,道:“不然你以为是谁?”
傅晏清:“……”抱歉我以为是位大婶,没想到是位大神。
叶淮止说要留她吃顿午饭,傅晏清以为只是一顿普通的饭,等她到了厨房时,看见满满一桌的食材时,傅晏清才觉得,她真是小瞧了叶淮止的财力。
叶淮止随手拿起一个果子样的食材,傅晏清从没见过,好奇的凑上去打量。
叶淮止笑道:“不是说要和我保持距离的吗?”
傅晏清囧,板着个脸,道:“当然,你,退后三步。三步之内,不准靠近我。”
叶淮止道:“退后三步我就离开灶台了,你一个人能行?”
纵然傅晏清自诩脾气超好,能担当中央空调大任,这时候也被他气的鼻孔冒气。
她强忍住踹他的冲动,咧开嘴,几乎是咬着牙齿地道:“行,我退,行吧?”
叶淮止一笑,道:“我开玩笑的。”
说着,他往后挪了挪,嘴里还念叨着“一步,两步,三步。”停住时还看了傅晏清一眼,重复了一遍,道:“三步。”
傅晏清安静的看着他只有一个拳头距离的“三步”,表情平静到怪异。
叶淮止似乎并不觉得他这个行为有多么无赖、多么有辱斯文,仍旧挂着一张笑脸,道:“至多这样,多了,我就不敢保证还会不会遵守约定。”
傅晏清一嘁,当做没看见他,绕过他往里走去。
两人在厨房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期间傅晏清放咸了三盘菜,打翻了两盘菜,烧糊了一盘菜,把厨房闹了个鸡飞狗跳后,一顿饭才算做好。
傅晏清看着桌上的菜,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
原本满满一桌的食材,在傅晏清一番蹂躏之下,最后只做成了四个菜,其中三个半都是叶淮止做的,剩下的半个……是傅晏清切的菜,勉强算她半个。
两人吃着饭,傅晏清正沉浸在叶淮止堪比现代米其林大厨的手艺中,又见叶淮止给她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那酒显然是好酒,刚刚开封,傅晏清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而后是醇厚的酒香,只闻一口,她就已经觉得有些上头。
叶淮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将酒坛放在一边,道:“今日早些休息,明日我们去趟大理寺。”
傅晏清知道他这是要带她去查案,于是点点头,道:“好。”
话刚说完,她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杯,品了一口。
叶淮止见状,忽的一笑,道:“如何?”
傅晏清抬起头,眼里冒着星星,嘴上也毫无遮拦:“叶淮止,我发现你真是个宝藏。”会酿酒,会做饭,会医术,会武功,脑子聪明,脾气好,家境好,人长得也好。
叶淮止一愣,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傅晏清已经喝完了一杯,不等叶淮止给她倒,她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叶淮止看着她一杯又一杯的喝,也不拦她,更没告诉她,这酒有多烈。纵使是叶淮止这样的个中老手,喝个小半坛,定然得醉。
傅晏清没想那么多,她只觉得这酒好喝,入口竟还有一丝凉意,想来是拿雪水酿的,里面可能还加了一点薄荷,消暑倒是不错。
一杯又一杯,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喝下七杯了,看着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有了重影。
她看不清叶淮止的表情,只觉得他在笑,便也笑了。
她晃了晃脑袋,迷迷糊糊的道:“这酒,怎么……这么容易……”
叶淮止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药瓶,倒出一颗药丸,递给她,道:“解酒的。”
傅晏清不疑有他,接过药丸就放进了嘴里。叶淮止将一杯清水递到她手边,看她喝下。
傅晏清吃了他给的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脑子清醒了些。
叶淮止又夹了一块鱼肉,挑出刺,放进她的碗里,道:“别光顾着喝酒,对身体不好。”
傅晏清尝到了苦头,听了他的话,乖乖吃饭。
叶淮止却放下了筷子,坐在她的对面,双手放在桌下,一圈又一圈的,细细的摩挲着那个小小的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