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清看着骤然沉默了的叶淮止,似笑非笑。
叶淮止有些头疼,他现在无比后悔把这件事交给了傅寒霆。
傅晏清挑了挑眉,道:“不打算解释解释吗?傅寒霆反应不过来,编不出借口,叶世子比他聪明多了,编的理由应该比他要正当吧?”
叶淮止:“……我要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一定不信。”
傅晏清看着他,一言不发,默认了他的话。
叶淮止整理了一下坐姿,做的更端正了一些。
要让傅晏清在已经起了疑心的情况下再次相信他的话,那么这些话中必须要有真话,而且这些真话能对傅晏清起到较大的影响,让她反应不及才行……
他思沉默了片刻,索着开口,“那些药确实是我交给傅寒霆的,都是一些有助于抑制体内蛊虫的药……”
果然,他这话一出,傅晏清当即怔住了。
叶淮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神色,继续慢慢地道:“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要给你用这种药……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你怀疑失忆之事与蛊术有关,这件事傅寒霆很早就告诉我了。”
傅晏清果然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已有三分相信他的话。
与失忆有关的消息,傅寒霆会告诉叶淮止,这点并不奇怪,毕竟叶淮止没有不想让她恢复记忆的道理,有叶淮止的协助,消息的来源更多,找到解决办法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叶淮止丝毫不避退地看向她,道:“我早些年刚好对南疆蛊术有过涉猎,懂得一二,那次把你迷晕……”
说到这,叶淮止抬起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有些不敢看她的神色。
傅晏清面色一沉,那次被叶淮止阴到的经历,可以说能够载入她丢人的史册中去了。
叶淮止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那次……我给你做了一个检查,或许是我学艺不精,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看出什么异常,但为防万一,我配置了一些抑制的药,如果真的是蛊术,它的用处虽然不大,但也可以缓解一二,或许我可以从中找到破解之法,如果不是,它对身体也没有危害,你就当是补药吃了。”
这种的药,所用的药材无一不是上好的,傅晏清不是很懂中医,但是上次因为太子一案,她看过很多医书,多少知道一点,她在发现傅寒霆给她下药时,就从他那里把药抢了过来,自己研究了一下,与叶淮止所说的并无太大差别,也就能判断叶淮止这话没有在骗她。
想到这些,傅晏清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些,她微微扬起头,摆出一个不会显得她处于下风的姿势,道:“既然是这样,你把事情跟我说清楚了,我还能真的不吃吗?至于让他私下里下药,鬼鬼祟祟的……”
叶淮止笑笑,“这不是怕你怀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你看,我这几日给你吃了好几次药,你都没有察觉……”
傅晏清:“……这个算不打自招吗?”还是叶世子想表达一下自己有多聪明,能发现傅寒霆下药,却发现不了叶世子的小动作?
后面的话傅晏清没有明说,但叶淮止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在想什么,苦笑一声,道:“我原本挺信任小舅子的,但现在看来,这些事还是我亲力亲为的好。”
傅晏清:“……”
傅晏清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苛责叶淮止她显然是做不到的,虽然他的这种方法欠妥了一些,但是他的本意是为自己着想的。可是,倘若自己没有发现傅寒霆的行为,又没有把这件事联系到叶淮止身上,叶淮止是不是能这样骗她永远?
很有可能……
傅晏清看着叶淮止波澜不惊的面容,在心底默默得出了结论。
叶淮止刚才自己承认,在他们出行这几天,他给自己下过好几次药,而这几天他们都是形影不离的,傅晏清吃的是自己带的干粮,喝的水是打上来烧开了的,叶淮止根本没有私下下药的可能,就是这样,她都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想着这些,傅晏清心底泛起一阵阵冷意,如果叶淮止真的要骗她、瞒她,她很有可能看不出来。
她看着叶淮止,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叶淮止也耐心地看着她,安静地等着她先说话。
傅晏清安静了许久,才干巴巴地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不准再这样瞒我,有事就直接跟我说,不要再去找那些不靠谱的人。”
叶淮止莞尔,“好。”
远在京城的、不靠谱的傅寒霆这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他面前的武官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道:“傅世子,您还好吧?”
傅寒霆摸摸鼻子,摆了摆手,道:“没事,可能是天气转凉了,小感风寒……你接着说。”
武官点了点头,继续向他汇报着缇南目前的状况。
傅寒霆又摸了摸鼻子,仔细感觉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感冒,便越发觉得奇怪。
武官还在说着,傅寒霆只出神了一会儿,便收回了心思,继续听着他说。
虽说因为那些闹事的人已经死了,这件事对外可以给出一个交代,但是一日不查清这些人的来历、目的,恭王府就一日不能安心。
眼下的缇南还算平静,虽说也常有各路势力的人来往,但缇南人员本就复杂,这也算是正常。
傅寒霆听完缇南最近的近况,皱着眉道:“还得盯着,严查进城出城的人,绝不可让那件事再发生第二次。”
武官点点头,又道:“世子,这里有一封从缇南来的信。”
这时候来的信……
傅寒霆心中一惊,忙道:“快拿过来,我看看。”
那武官动作迅速地把信拿出来,递给了他。
傅寒霆接过,却没急着打开。
他看向堂中依然站着的武官,道:“今天就这样吧,有什么事再来禀告。”
武官自知自己已不适合再继续站在这里,没多犹豫,行了一礼,便离开了恭王府。
这封信既然是由外人的手交上来的,在外人面前打开可没什么问题。
傅寒霆揭开信封,取出信纸,扫了一眼,果不其然,上面说的全是一些缇南傅府的琐事,大到哪一处屋子又要维修,小到傅府又来了哪个下人、走了哪个下人……
不远万里送来的信,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傅寒霆没怎么看信纸上的内容,而是看了眼信纸上唯一的一个数字,弯腰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块薄薄的木板。
木板上不规则地分布着几个小孔,傅寒霆小心翼翼地把木板覆在信纸之上,霎时,纸上浮现几个不成句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