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清醒来时,已是下午时分。
她刚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身边坐着一个人影,抬眼看去,果然是之前不肯上床的叶淮止。
叶淮止和衣靠在床柱上假寐,双手抱在胸前。
傅晏清看着这样安静的他,一时间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竟慢慢地凑了上去。
她看着叶淮止眼下的那片黑色阴影,不知是一夜未眠留下的黑印,还是他眼睫毛投下的阴影。
她有好几天没这么清楚地见过叶淮止这张脸了,在禹城的那几日里,两人都在脸上做了手脚,昨晚出发,时间匆忙,她也没来得及看他,就这么几天不见,叶淮止的下巴上竟然冒出了浅浅的一层青色。
傅晏清看着这样有些不修边幅的叶淮止,忍不住低低地笑了。
谁料她还没笑够,一只微凉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傅晏清一惊,低头看去,她昨天还夸过好看的那只手,现在正牢牢的扣在她的手腕上。
叶淮止眼睛还是闭着的,唇角却已经扬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
“傅小姐这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了?笑的这么开心……”
傅晏清:“……”她自认为刚刚的笑声并不足以吵醒叶淮止,只是笑了那么一会儿就被抓包了,显然这个人根本就没有睡。
叶淮止睁开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眉间、眼里、唇角都有笑意,“看了我那么久……难道是看着我笑了?”
傅晏清嘴角一抽,心想:又来了又来了,昨天的还不够是吧……
既然叶世子抓着不发,她决心也不给叶世子留面子,直截了当地道:“叶世子,你长胡子了。”
叶淮止果然一怔,诧异地摸了摸下巴,下一刻失笑道:“确实……”
傅晏清挪了挪,离他远了点,叶淮止这才直起腰,摸着下巴上刚冒出来的胡茬,一时间没有动作。
傅晏清还在憋着笑,叶世子这种样子实在太少见了。
叶淮止忽然看她,傅晏清脸上的笑容一滞,表情真诚地看回去,“叶世子……需要帮忙吗?”
这话一出,傅晏清就恨不得立即堵上自己的嘴。
就被他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怎么就怂了?
叶淮止放下手,下巴上的胡茬也影响不了叶世子清风明月般的气质,只见他无比愉悦地点了点头,“好。”
傅晏清:“……”
傍晚继续赶路时,傅晏清焉焉地靠着叶淮止怀里,反观叶世子,面目如玉,芝兰玉树,好不悦目。
傅晏清面无表情地看着身旁不断后退的景色,暗自想道:以后这样伺候叶淮止的活,谁爱干谁干去,她绝对不管了,这位爷实在太难伺候了!
叶淮止恍若未觉,继续好心情地赶路。
忽然,他用下巴抵了抵傅晏清的头顶,傅晏清还以为他在提醒她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当即没好气地一巴掌呼过去,把他的头推开了。
下一刻,她整个人一怔,慢慢地收回了手,往叶淮止的怀里缩了缩。
两人继续快速地前进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马跑进一片树林时,才异象层生。
叶淮止和傅晏清早就发现了不正常,在进到这片密林前就做好了准备,因而当一把长剑无声无息地从侧后方刺向叶淮止时,叶淮止抱住傅晏清,一个弯腰就躲了过去。
那人见一击不中,自己又已经暴露位置,很快出了下一招。
只见他的脚尖在地上一点,凌空飞起,手握长剑,直直地朝着叶淮止的后背刺去。
身旁的密林中响起阵阵沙沙声,像是有风吹过,刮落了已经枯萎的树叶。
叶淮止快速地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小金扇,准确地塞进傅晏清的手里,快速地道:“这是我给你打造的,与你平时用的那把扇子相似,但是多了一些暗器,按那上面的按钮就可以射出短箭。”
傅晏清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接过金扇的同时,从叶淮止的怀里直起身,看向紧追在他们身后的那个黑衣人。
她没有犹豫,几乎是瞬间,她就用手里的金扇对准了那个黑衣人,按下扇柄上的一个按钮,一只黑色的短箭破空而出,直直地射入那人的眉心。
这把金扇傅晏清并不陌生,当初被叶焕阴的时候,叶淮止也拿出它跟人对战过,甚至也像傅晏清一样,用了这种特制的短箭,不过那是对着叶焕的就是了。
虽然一击即中,但是傅晏清并不敢掉以轻心。
不是她自恋,如果她和叶淮止一起出行,遇到的刺客不可能是孤身一人,除非那刺客有把握能解决掉他们两个人。
有这样能力的人,傅晏清还没见到过,所以暗处一定还有那个人的同伙。
叶淮止显然也知道这一点,骑马目标太大,到了一处比较柔软的草地旁,他丝毫犹豫都没有,抱起傅晏清就往地上跳去,跳下的同时,他还用马鞭在马身上狠狠一抽。
那马立刻爆发出一声刺破长空的嘶鸣,也就是这一声嘶鸣,刚好盖过了两人落地的声音。
落地之后,叶淮止没有久留,很快就抱起傅晏清,运起轻功,往密林深处走去。
那马被人狠狠一抽,速度极快,很快就跑出了几里外,估计林中藏着的人还没看清楚马上有什么,马已经跑远了。
弃马只是暂时之计,那些人很快就会发现马上没有人,而以叶淮止和傅晏清目前的状况,最好还是不要和人起冲突,能悄无声息地消失最好。
但是天不遂人愿,今夜的月色不亮,两人对这一块的地形都不是很熟,尤其是在黑暗中的密林中,方向感几乎降到了零。
在林中兜了几个来回后,叶淮止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他没再继续跑,浪费体力,而是把傅晏清放了下来,让她靠着一颗树的树干站稳,低声道:“你来决定,往哪边走。”
他这真的算是问对人了,傅晏清抬起头看了会儿只是个月牙的月亮,结合现在的时间,很快就推算出了一个大概的位置。
她指着叶淮止身后的方向,肯定地道:“往那边走。”
叶淮止连为什么都没问,背过身,弯下腰,道:“上来,我背着你跑。”
傅晏清其实很庆幸,庆幸叶淮止没有选择跟那些人硬碰硬。
那些人究竟有多少人不得而知,但他们这里只有一个能打的,还有一个半残的拖油瓶,不管怎么样,避战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然让叶淮止带着一个半残去跟人对打,虽然以叶淮止那恐怖的功法,再加上傅晏清偶尔放的冷枪,他们并不一定会输,但是绝对会浪费很多时间和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