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凑在迟笑妤耳边小声道:“小姐,您身上的伤还没好,这个时候怎么能独自上路呢?”
迟笑妤没回答她。
她的确走不了,所以她也没打算继续走。
为一己私欲,私自逃出府,迟钰和迟笑书肯定很生气,况且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置将军府的名声于不顾,再者说,她已经到了这里,身上又有伤,迟钰和迟笑书两人有要务在身,没办法再腾出时间、也不放心把她送回去。
留在驿站,等着迟钰和迟笑书赶到,然后和他们一起去曲潍城,既安全,又名正言顺,军中也不会有人对她的到来说什么,毕竟她是迟将军和小迟将军带过来的……
迟笑妤想的很远,这一切也是在叶淮止提出分开走的时候,她看着他留下来的那袋银两想到的。
叶淮止在她重伤昏迷的时候为她疗伤,带她一起上路,临走前还贴心地给了她盘缠……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如果不是那个傅晏清碍事……
迟笑妤想着,眼神逐渐凌厉起来,娉芜看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容烨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他的背影消失在漫天的落叶之中,迟笑妤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幕,向着身后的娉芜嘱咐道:“重新去找一家客栈,最好是离管道旁的驿站近的。”
娉芜一愣,后知后觉地问道:“小姐,您的意思是……要等老爷和少爷?”
迟笑妤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窗外,轻笑一声,“自然是要等着他们,不然我怎么进北凉府?”
她让容烨送她来北凉,只是想从迟笑书的看管下离开京城而已,从没想过只身一人前去北凉府,她还没那么傻,不进驿站,则是为了掩人耳目,免得有人说三道四,背后嚼人舌根。
娉芜点头应下,没再废话,退步离开房间。
而不远处的小道上,叶淮止和傅晏清两人共骑一乘,不紧不慢地走着。
傅晏清看着头顶,叶淮止那仿佛来春游一样悠闲自得的神色,面色古怪地道:“我记得,某个人告诉我,他身上的钱,只够买一点干粮,剩下的只够买一件衣服……难道是我记错了?”
与容烨他们一起赶路的这三天来,傅晏清一直没说过这件事,叶淮止还以为她根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她是想着秋后算账。
叶世子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架势,眼睛都不眨一下,道:“我后来又想起,那个镇上有几个我的人,刚巧他们都比较有钱……”
傅晏清“哦”了一声,装作很好奇的样子,又问道:“是吗?真的那么巧?我问的时候没想起,一听到迟小姐受伤了就想起来了?”
她这话里醋意浓郁,偏她自己还没发觉,侧扬着头看着他,挑着一边眉头,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叶淮止看着她,轻笑一声,“难道不是傅小姐一看到误伤那人是容公子,左思右想不放心,我怕傅小姐自责难挨,这才好意出手解了傅小姐的困?”
傅晏清:“……叶淮止,你幼不幼稚?”
叶淮止一挑眉,笑着反问,“傅小姐觉得呢?”
幼稚……幼稚死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翻老黄历、秋后算账,可不幼稚吗?
傅晏清没好气地道:“突然走这么慢做什么?不着急赶时间了?”
叶淮止无卡奈何地叹了口气,带着笑意道:“前几天一直着急赶路,到了这个地方都没发现。”
傅晏清一脸懵,“什么地方?”
她向左右看了看,并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景色也与他们来时路过的那些地方大同小异。
叶淮止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应该休息的地方。”
傅晏清:“……”这个绝对不是学她的,她从没有这么说过话,她拿叶淮止的脸发誓!
叶淮止心情颇好地在她脸侧碰了碰,笑道:“这几天赶路太辛苦了,你自己就是一个病患,还要花费心思去照看别人,这段路我们就慢慢走,你趁着这会儿休息一下,等出了这座城的范围,我们就要加快速度了,凉樾他们就在不前方等着我们。”
傅晏清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段路先休息一下,接下来的路就没有休息的机会了,他们需得尽快赶去与凉樾他们汇合。
傅晏清点了点头,“行,那我眯一会儿。”
叶淮止点点头,微笑着看着她闭上眼,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尽数消失,留下的只有冷漠。
时间快到了。
经过一天不停歇的赶路后,傅晏清和叶淮止总算和凉樾一行人汇合了。
凉樾一看见叶淮止,二话没说,把手里的大氅递到他面前。
叶淮止接过,披在身上,前往队伍暂时落脚的客栈里走去,边问道:“这些天来怎么样?一切可还顺利?”
凉樾跟在他身后往里走,走了不到一步,他前面的叶淮止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身往后走去。
他们身后的傅晏清见两人有正事要谈,非常自觉地准备找个房间先自己休息会儿,没想到走了的叶淮止突然转道回来,看着她道:“怎么愣着不动?腿疼走不了?那我抱你进去?”
傅晏清:“……你们不是有事要谈吗?我去不太合适。”
她其实很想翻个白眼,奈何身边都是人,那样太有损形象,虽然她也没什么形象可言……但是叶世子现在的所做所言,实在太……伤风败俗!她不能不再注意一点,否则传出去她身上的罪名更重。
为什么?就因为叶世子以前还是一朵高不可攀的白莲,跟她混久了,突然就变成黑莲了,怎么看她都脱不了干系,当然,不排除叶世子他本来就有这么个暗属性,只是恰好被她挖出来了而已。
叶淮止一皱眉,不赞同地道:“怎么不合适?接下来怎么走,需要注意哪些地方,还要问你的意见,要是你就这么在一边看着,我带你来做什么的?”
傅晏清:“……您在皇上面前说的是带我来给你暖手的。”
皇帝亲自盖章认证的话,听到的可不止一个人,您还想抵赖吗?
傅晏清仰头看着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叶淮止,挑衅地笑了笑。
叶淮止:“……没错,我现在就是让你进去给我暖手的。”
傅晏清:“……”这就不是抵赖了吗?
她无奈地笑了笑,“叶世子,我是一个女子,先前我们赶路的时候,您听听我的没什么,但是现在这事与政事相关,女子不得参政议政,我希望叶世子不要难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