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轶敲了敲桌子,看着面前的人,“喂,现在到底要怎么样?你好歹开个口吧?”
站在叶淮止身边的林彻没好气地道:“小侯爷,现今那格城是您主事,别一遇到问题就来找我家世子,我家世子也很忙的。”
叶淮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头微蹙着,没有说话。
夏侯轶不满地“啧”了一声,看向林彻,“小孩子一边玩去,大人们谈正事呢,少插嘴!”
林彻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做声了。
叶淮止无声地看了二人一眼,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
夏侯轶急得慌,正要再问,却听叶淮止微微偏了头,看向身侧的林彻,问道:“傅晏清说她几时回来?”
夏侯轶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主仆二人。
林彻眼神不善地看了夏侯轶一眼,老实回答:“傅小姐只说她出去看看,等回来再说,并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叶淮止皱了眉,又问道:“你可知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林彻这次彻底为难起来,支支吾吾地道:“这个……她也没说。”
叶淮止一滞,看向他,“你难道没有派人跟着她?”
林彻面露难色,“傅小姐临走前说了,我要是敢让人跟着她,她回来就罚我去扫茅厕……”
叶淮止面无表情地道:“你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她的?她让你不要跟,你就真的不跟了?现在这是什么时局?万一城里混进什么人来了,她现在那种情况谁能放心?”
林彻一噎,低下头小声抱怨道:“明明是您亲口说的,您可以用傅小姐的隐卫何刃,我和凉樾她也可以差遣……”
这回轮到叶淮止说不出话来了。
夏侯轶一脸茫然地看着主仆二人你来我往,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安静了下来。
他竭力从主仆二人信息并不多的几句话中得出几条有用信息,试探道:“你们刚才的意思是……傅晏清出府了,并且你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叶淮止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显然气的不轻。
林彻碍着他家世子的脸面,不得不回答道:“……是这样没错。”
夏侯轶“哦”了一声,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惊讶,反而还有几分幸灾乐祸,他看着叶淮止,笑道:“叶世子怎么还是这么看不住人?这都第几回了?”
他这话意有所指,叶淮止当作没听见,垂着头继续喝茶。
林彻见状,只得道:“世子,不然我派人出去找找看?”
叶淮止到了嘴边的茶杯停在了唇畔,他看了眼茶杯中起伏不定的茶叶,微微颔首。
他当然会给傅晏清自由,不过前提是他能随时知道她在哪里,正在做什么,以及……是否安全。
几个月前的那一次逃婚,究竟有没有给叶淮止带来影响,由此可见。
而此时此刻的傅晏清,正在那格城中某条不知名的小街道里慢悠悠地走着。
她不让人跟着、不告诉别人她去哪、几时回,一方面是因为她实在不喜欢那种被人管着的感觉,另一方面,她得趁这点私人时间办点事。
又晃进了一条幽僻的小巷子,傅晏清下脚时左脚试着用了用力,好是肯定没有没受伤之前好使的,不过应该也不耽误跟人短时间内打一架。
她揣紧了手中的那柄小金扇,只要事情超出她的预想范围,她就会毫不犹豫地使用它,让自己脱离险境。
在她走进巷子深处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傅晏清心中一怔,听出了这个脚步声的主人并不简单。
他的步履很轻,傅晏清此前一直没有听到过这个脚步声,它是突然出现的,也就是说,脚步声的主人故意加重了脚步声让她听见,但若非是傅晏清一直凝神留意着身边的变动,她一时半刻也难以发现这个脚步声。
太轻了……就算了刻意加重,还是太轻了。
傅晏清在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判断,这个人的轻功一定极好,甚至可能胜过叶淮止。
她渐渐握紧了金扇,以防身后人随时可能的发难。
忽然,她发觉身后人停下了脚步,正当她的警惕性提到最高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温和有礼的声音。
“阁主。”
傅晏清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一震,难以置信地愣在了原地。
她有些艰难地回过身,看向那个在她出府后跟了她一路的人。
那人白衣缱绻,黑发如漆,银色纂花面具下的面容深不可测,露在空气中的唇却透露着一股萦绕不去的笑意。
傅晏清忍不住惊呼道:“十三?!你怎么在这里?”
十三微笑道:“阁主走的急,还有许多东西未能告知。”
傅晏清挑眉道:“那刚才一直跟着我的人也是你?”
十三有些不好意思,“抱歉,事先未能说明,惊扰到阁主了,县令府旁眼线众多,不便谈事,十三遂没有出声。”
傅晏清长出了一口气,一路上提心吊胆、半赌半猜的,差点让她心肌梗塞,“没事,这也不怪你,我猜到了可能是阁中的人,只是没想到会是你。”
知道身后人是十三之后,她也就放心了,走了一路,还未痊愈的左腿有些隐隐作痛,她单脚跳着走到了一边的石墩子上坐下。
十三看着她,一动不动,依旧微笑,似乎是在等她继续发问。
傅晏清不敢乱动,怕又动了伤处,只能静坐着,她偏头看向巷子一边的十三,道:“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十三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您猜到了是阁中的人?”
傅晏清打了个呵欠,这几天来赶路,休息的不怎么好,“在曲潍城的那家留觞阁内,掌柜的多看了我一眼,我虽然有点自恋,但是还没自恋到认为我对女子的吸引力大过叶世子,那个女掌柜的只看我,我身边的叶世子却一眼没看,这要是在其他馆子,我可能就会猜,是不是我太吓人了,她才不敢看,不过如果是在留觞阁的话,这个猜测就不成立了,留觞阁的人不应该怕我,那就只可能是有事了。”
十三:“……”他挺好奇,傅晏清为什么会觉得留觞阁的人不会怕她。
十三沉默着,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实话,毕竟傅晏清好像自我感觉挺不错的,他要是打破了她这种不现实的幻想,不知道会不会被她记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