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止没有说话,只是又抱她抱的更紧了一些。
这种安慰人的事情,傅晏清还真没有经验,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拍着他的背,无声地安抚着。
忽然,叶淮止笑了一声。
男子低缓有力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傅晏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叶淮止低低地道:“虽然我很想体验一下被你抱着哄的感觉,但是很抱歉,我对我祖母的感情并不深,所以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过,方才那只是……一时失态,你别往心里去。”
缘何失态,他却缄口不言。
远在异乡,忽然听到家中传来噩耗,他自然是有那么一些怅然的,不过那还不至于让他失态,之所以会那样,只是因为两件事恰好叠合在了一起,让他想起了一些被他刻意遗忘的事情,难免心慌难挨而已……
真的只是而已……
他感受着怀抱中傅晏清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眸中光彩跳动,深暗不明。
还好,不是她……
还好,还有时间……
傅晏清一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这个人是刚刚没了亲人的人,她总不好苛责,可是他说话偏偏又那么欠揍。
无奈,自己选的人只能自己宠着,她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真的没事吗?不打算回去看看?”
叶淮止笑了一声,“古往今来,有多少战士都来不及看自己的亲人最后一眼,怎么,独我不行?”
“……”傅晏清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只要他再说一句欠揍的话她就要忍不住揍人了。
万幸,叶世子还懂得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叶淮止放开了她,手却没松,道:“我们去看看北门那边怎么样了,不过保险起见,你不要上城楼。”
傅晏清淡嘁一声,“还真的把我当残废了?不上就不上,你也不准去。”
叶淮止笑了笑,正想说什么,一个古里古怪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不必劳烦二位了,已经打完了,你们现在就算过去,看到的也只是一面更加破败的城墙。”
傅晏清一怔,回头看向来人。
说话那人正是一脸灰败的夏侯轶,显然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而在他身边站着、手里捧着一叠衣物的,却是林彻不错。
傅晏清暂时没有去管前线战事的心思,她只能感受到手中叶淮止怎么捂都捂不热的手,看见林彻怀中抱着衣服,连忙道:“快把衣服拿过来!”
夏侯轶:“……”
林彻:“……”
林彻看了面色古怪的夏侯轶一眼,还是走了过去,把衣服递在叶淮止面前。
叶淮止淡淡地扫了一眼,伸手接过的同时,看向狼狈不堪的夏侯轶,“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发生什么了?”
他展手穿衣,傅晏清在旁帮着他,夏侯轶看着这一幕,险些咬牙切齿。
他在城墙上指挥布阵,差点被炮火轰个四脚朝天,这两个人在这里抱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就算了,现在当着他的面搂搂抱抱。
“……不知道,他们来的很突然,人不多,带的都是些火药,走的也很突然,双方还在僵持中,他们突然就撤退了,我们这边又增了不少伤兵,所以没有追上去。”
叶淮止点了点头,“不追是对的,万一对方有诈……不过忽然进攻,又忽然撤退,来的人也不多,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是你我没想到的。”
傅晏清替他整理好最后一处褶皱,顺口说道:“你方才不是西门附近的一处坍塌中发现了敌人入侵的痕迹吗?现在那边怎么样了?入侵的敌人都抓住了吗?”
叶淮止闻言,一怔,低着头没有说话,像是在想什么。
夏侯轶没什么负担地摆了摆手,道:“那里已经没什么了,城门老旧,被他们寻着一个空子而已,我已经吩咐人下去修补了。”
叶淮止却突然道:“不对,那个被抓走的红衣女子是谁?”
夏侯轶一愣,眼神飘忽地看了傅晏清一眼。
经过叶淮止刚才那么一出,傅晏清一下子就看懂了他在想什么,碍着时机场合都不对,她只能忍了。
叶淮止皱着眉,说出了他的猜想,“那些人来的快走的快,人不多,带的又都是些最能吸引注意力的火药,这样看来,猛火进攻为假,假意进攻,吸引守城官兵的注意力才是真。”
夏侯轶哑然,“……你的意思是,我们都被耍了?”
叶淮止没有否认,沉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查清那个被抓走的女子的身份,这样我们才能判断出他们的目的……”
叶淮止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傅晏清看着他手中那个信封,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那士兵将信封递到夏侯轶和叶淮止面前,气息不稳地道:“叶世子,小……小侯爷,北凉府来信,说、说赵小姐不见了……”
闻言,夏侯轶不禁失声惊呼道:“什么?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傅晏清却在第一时间看向了叶淮止,正巧叶淮止也在看着她。
两人目光相接,傅晏清面色凝重地说出来那个答案,“是她。”
士兵还在继续禀告事情情况,“北凉府在信中说,叶世子和傅小姐动身出发的第二日,赵小姐就不见了,他们原以为赵小姐只是思念已逝的亲人,正躲在某处黯然伤神,就没太在意,直到秦副将知道这件事,才隐隐发觉不对,遂传了这封信过来。”
夏侯轶看了眼傅晏清和叶淮止,皱了皱眉,对那士兵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顺便告诉所有人,没我的准许,任何人不能靠近这里。”
“是!”士兵躬身抱拳,很快退下。
夏侯轶看着眼前二人,道:“二位有什么看法?”
叶淮止不躲不闪地看回去,“那个被北延人抓走的女子,极有可能就是赵萧。”
夏侯轶眉头一皱,“为什么?就因为我们怀疑她是奸细?但如果她真的是奸细,留在北凉府不是更有利于她获取情报吗?”
傅晏清冷笑一声,道:“如果他们想要的情报,只能从我们这里获取呢?”
夏侯轶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傅晏清又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北凉府现在已经有人对她起了防范的心思,她在北凉府已经拿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不如以身犯险,让北延人借她来要挟我们获取他们需要的重要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