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烨走在前面带路,林彻跟在他后面,好奇地打量着很少有人探访的留觞阁后院。
在留觞阁,后院可以说是禁地,只有一小部分是准许客人游览的,其他地方都有各型各色的阵法阻拦,破的了一个阵,未必能破的了所有阵,由此可见,傅晏清那次看似无意中闯入了不能被人探访的留觞阁后院,并不是意外,而是十三有意为之,但却被叶焕钻了空子。
容烨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道:“这位林公子,在别人的地盘上,就要遵守别人的规矩,不要随意乱看乱碰哦。”
林彻收回想去碰一个奇形怪状的树的手,干咳一声,目不斜视地走着,仿佛自己什么也没做。
容烨笑了笑,没有拆穿他,继续在前面为他带路。
两人最后在柴房门前停了下来。
林彻看着眼前这个简陋的屋子,有些惊讶,“你们就把人放在这里?”
先不说人有没有可能逃跑,这样简陋的条件,以赵萧那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容烨耸了耸肩,无辜地道:“救回来的时候只是顺手而已,本以为是个没用的丫鬟,就给放这了,谁知道北凉府的大小姐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林彻沉默了,容烨这话说的十分在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容烨十分随意地推开了门,柴房虽然简陋,但收拾的还算干净,门开之后,林彻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木柴上的赵萧。
北凉这样冷的天气,赵萧就只穿着从府里逃出来时的那身衣服,整个人缩成一团,林彻早已从叶淮止那里得知了赵萧的身份,对她也没多少同情,但是看着她被这样随便放着,还是有些看不过去。
林彻指着地上缩的跟个刺猬一样的人,有些不好艰难地道:“你们就把人这么放着,不怕她冻死?”
容烨靠着门,双手抱着手臂,嗤笑一声,道:“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她和傅小姐相处的不愉快,傅小姐不喜欢她,那位我也就不喜欢她,我不喜欢她,她还想要什么待遇?”
林彻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看样子是已经不想说话了。
容烨看着他笑,问道:“林公子这么问了,不去给她加件衣服?万一真如林公子所言,冻死了怎么办?”
林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刚想往里走,却被容烨一个侧身给拦住了。
林彻不解地看着他,容烨却笑了笑,无赖似的笑笑,道:“不要这么着急啊,我辛辛苦苦找到的人,怎么说也该要点回报吧?”
林彻一愣,忽然想起这里是留觞阁,一个专门做生意的地方,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占了便宜,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好奇,傅晏清是怎么说动容烨,让他帮忙的?
容烨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在想,傅小姐给了我什么好处,我才答应的帮她?”
林彻看着他,没点头也没摇头,意思明显。
容烨笑着叹了口气,砸吧了一下嘴,道:“留觞阁从来不做赔本生意,就算我与傅小姐交情甚笃,帮他办这件事,留觞阁当然还是要收取一点好处,不然我也没办法跟阁主交代啊,至于是什么好处……”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来,看着林彻挑了挑眉,道:“这就是我和傅小姐之间的秘密了,也是留觞阁的秘密,不能对外人说哦。”
林彻面有菜色,不再看他,撇开头,道:“你要什么好处,说吧。”
容烨却十分轻松地笑了笑,道:“唬你的。”
说罢,他还看着林彻眨了眨眼。
林彻一怔,看向他,诧异地瞪大了眼。
容烨笑着站到了一边,手往里伸,是让他进屋的意思,“先前叶世子说欠留觞阁一个人情,但是帮你们这件事,傅小姐已经付了酬劳了,那叶世子的那个人情,就算在这位赵小姐身上吧,林公子可以把人带走了。”
林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对容烨所知不多,根本就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反复的一个人。
容烨见他不动,一脸无辜地挑了挑眉,道:“你怎么还不动?难道还等着我把人送去你们府上吗?那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不在我们的服务范围之内,要另收费的。”
林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无情地拒绝了容公子的附加服务,自己走进柴房,把赵萧带了出来。
容烨还靠在门上看着他,对他摆了摆手,道:“二位好走不送啊,哦,对了,走之前记得把茶点钱结一下,本店小本生意,不容易。”
林彻嘴角抑制不住地抽了抽,留觞阁还说自己是小本生意,那整个都梁谁敢说自己富可敌国?
林彻礼貌的笑了笑,道:“哪里,留觞阁是什么样,我不至于心里没数,公子放心,亲王府不会干出吃霸王餐的事情,茶点钱一定会结的。”
容烨摸着下巴,思索道:“原来亲王府这么讲信用的吗?那我就再多嘴一句,还请叶世子不要忘了答应了留觞阁的一个人情,指不定哪日,就会有人上门讨了。”
林彻看着他,“那是一定。”
容烨勾着唇笑,不可置否。
林彻带着人回了二楼雅间,叶淮止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赵萧,没有立刻说什么,只是站起身,理了理坐出褶皱的衣袍,淡淡地道:“走吧,回去。”
林彻一愣,问道:“世子,我们就这么回去了吗?”
容烨还记得他们来这,是因为听说了留觞阁在北城门布施的事,现在意外找到了赵萧,难道布施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叶淮止从袖中掏出一块银两,放在桌面上,“他这么轻易就把赵萧交给我们,就是在告诉我们,留觞阁知道什么不足为奇,问不出来什么的。”
林彻一脸茫然,压根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个意思。
看着叶淮止掏钱,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有些难为情地道:“世子,那容烨还说了……他帮您这件事,傅小姐已经付了酬劳了,所以您的那个人情,就算是留觞阁帮您找回赵小姐的酬劳……”
一句话说完,不出意外的,叶淮止眼神深邃地看了他一眼。
要说什么时候的叶世子最可怕,不是他生气的时候,也不是他玩城府的时候,而是你猜不准他要做什么的时候,显然,林彻现在面临的就是最危险的叶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