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呜咽而过,夏侯轶拿着信纸的手倏地落下,他愣愣地看向身边的傅晏清,只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的眼里竟然已经染上了一股浓浓的悲凉与恐慌。
傅晏清估摸着他应该看完信了,半晌没听见动静,有些狐疑地扭过头看着他,询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看见他眼里的悲寂,傅晏清心头一震,不由得担忧道:“到底发生什么了?你怎么这个表情?”
夏侯轶看了她许久,才如梦初醒般地摇了摇头,一个劲的道:“没有,没什么事……”
傅晏清皱着眉,直觉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夏侯轶不会这么一下子就像失了神一样,可是夏侯轶明显不想说。
傅晏清看了他一会儿,想着是要旁敲侧击,还是干脆来硬的,直接逼他说出来。
前者太耗心神,而且还可能达不到想要的结果,后者省时省力,就是有点费人。
就在傅晏清在人性和野心之间摇摆不定时,刚刚那个传信的侍卫又看向夏侯轶,忐忑地道:“小侯爷,京城那边来了人,说是要见您。”
傅晏清一愣,什么样的事,传信还不够,竟然还来了人?
她看向夏侯轶,夏侯轶却不敢再看她,只匆匆地道了一句:“我先去看看,你看着这边。”
傅晏清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个人跑开,然后又一脸凝重地走上了城门。
她明明是来找夏侯轶帮忙解决问题的,结果问题没解决,夏侯轶自己那边好像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傅晏清摇了摇头,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暗道:“流年不利啊。”
一个正在清点人数的士兵听见她说话,尽职地询问道:“傅小姐,您刚才说了什么?末将没有听清。”
傅晏清一噎,有些尴尬,她摸了摸鼻子,前言不搭后语地道:“这次损失了多少人?”
士兵下意识地觉得她刚才说的不是这句话,但也识趣地没再多问,“回傅小姐,我军伤亡人数共计四百余人,详细人数暂时还未统计清楚。”
傅晏清皱着眉点了点头,这个数字不大不小,但是对于现在的那格城来说,已经是一次很大的损失了,倘若援兵再不到,那格城和若羌城内的众人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她能想到的,叶淮止不会想不到,这样的处境,他要怎么解决?
傅晏清皱着眉头问道:“可知迟将军他们已经到了哪里?”
士兵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据曲潍城传信,一日前,大军已从曲潍城出发,不出四日,定能抵达那格城。”
四日?
傅晏清还是深深地皱着眉,这个数字还是太大了,以那格城现存的兵力,不足以再拖延四日,如果北延人反应过来,不管不顾地发动反攻,只需一战,那格城就会被攻破。
忽然,城门下的众人发出一阵哄乱声。
傅晏清往下看去,只能模模糊糊地听他们在说什么主将、骚乱……
半个时辰前的若羌城外,北延主将飞骥刚刚结束了一场耗费心神的战斗,正打算回到若羌城内暂时休整一番,顺道再和赵萧商讨一下具体的条件。
他还是不太相信赵萧所说的话,下意识地一次又一次确认,以期待她会给出不一样的回答。
但遗憾的是,他再也听不到那个他希望的回答了。
染筠在叶淮止身边实时为他转达飞骥的行踪。
“世子,据城门外的人来报,飞骥已经进了城,身边只有两个士兵,并没有发现守城士兵的异样。”
叶淮止特意从带来的人中挑选了几个和北延士兵差不多体格的放在城门口,还帮他们稍稍做了一下伪装,如果不是和他们朝夕相处的人,很难在第一时间内察觉到异样。
但是叶淮止并没有因为而放松戒备,而是继续吩咐道:“看好他身边的那两个士兵,飞骥不会大意到只带两个人就敢随意走动,就算这已经算是他的地盘。”
北延的这位主将以多疑敏感着称,就算他发现不了普通士兵的异样,不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也发现不了。
染筠点头,转过身去交代身后的人,接着继续给他实时报备。
“飞骥正在向府尹府走来,只剩两条街的距离,街边少数几个‘老百姓’表现很好,见到他还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飞骥他……他忽然踹了其中一个老者一脚,把人踹晕过去了,像是在泄愤。”
叶淮止眉心一拧,冷声道:“让人去给那位老者好好医治,不要再徒添伤亡。”
那是叶淮止以自己的名声呼吁来的老百姓,他们是真真正正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会站出来,走在没有什么人的大街上,只是为了让此时的若羌城看起来和往日没什么区别,不让飞骥起疑心而已,可只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没什么难度的任务,还是有人受伤了。
林彻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这个飞骥在傅小姐和小侯爷那里没讨到好处,这才拿无辜的老百姓撒气的。”
林彻说的有几分道理。
叶淮止沉思道:“如此看来,那格城的情况应该还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只要我们这边顺利解决飞骥,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他胸有成竹,像是早已做好了完全准备,只等最后一战。
林彻点了点头,脸色却不太好看,他担忧地看了叶淮止一眼,犹豫道:“世子,要不您还是休息片刻吧,飞骥交给我们就好。”
倘若此时傅晏清在,看见叶淮止的脸色,她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
叶淮止这时脸色全白,就算是唇上也毫无血色,甚至已经起了皮,一副死态,比之他晕倒那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染筠也注意到了他的情况,皱着眉道:“世子的身体,按理说不会这么不堪一击,这是又发生什么了吗?”
提起这个,林彻就一肚子的闷气,“还能是谁?那位求着我们世子给他办事,却还信不过我们世子,暗中给他下绊子,这才差成了这样。”
那位是谁不言而喻。
叶淮止没有阻止林彻把这件事告诉染筠,反正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知道的,只是……
他看了一眼林彻,沉声警告道:“这些话现在说说就算了,别在其他人面前乱说。”
林彻脸上一红,偏开头,小声嘀咕道:“别人别人,除了不能在那个人面前说,还有哪个别人……活该被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