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生装作没察觉到张玥的动作,脸色一暗叹息道:“表妹,你不知道,舅舅跟舅母已经不让我去你家里了,你的曲子我恐怕再也没有办法听了。”
“为什么?”张玥有些疑惑。
“还不是因为那个临沂李家。”贾生悄声道:“舅舅和舅母准备把你嫁给临沂李家的那个白痴少爷。”
“真的?我怎么不知道?”张玥脸色一变,有些难看起来。
“这几天没说,过几天就会说了。”
贾生仔细打量着女孩的脸色,又见到她那如玉的脖颈,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收敛情绪接着叹息道:“如果那李家的孩子是德才兼备的人还好,那样我也能够放心把表妹交给他,可是据我打探这李家的公子先天痴傻,是一个智障,本来身体虚弱,后来跟随武师练武,如今已经变成了肌肉大汉,十分喜好暴力,经常殴打别人,有人说每天都能够看到一个姓杨的家丁被揍个半死从李家抬出来。”
如果李木棠听见有人这么诽谤自己,肯定会出手把对方的桃子狠狠的捏爆。他每天只是正常的和杨师兄切磋而已,哪里有那么夸张。
听着表哥的述说,张玥的心中浮现出一个留着鼻涕,憨憨发笑的肌肉猛男在殴打一个小厮,这人的胳膊比自己的大腿还粗好几倍,十分的邋遢,鼻涕流下来用手一抹,直接擦在胸口浓密的黑毛上。
想想都张玥都觉得反胃。
“唉,我真是害怕表妹你被推入火坑,所以我就去请求舅舅、舅母,让他们把你许配给我,可是他们不同意,不仅不同意,还禁止我见你,禁止我踏入你家的大门。”说道此处,贾生满脸的苦涩。
见到贾生满脸的苦涩,张玥又想到想象之中的李木棠,道:“表哥,大不了你带我走。”
贾生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我带你走的话你家万贯家产怎么办?于是摇了摇头:“不能这样,如果我带你走的话会背负不孝的骂名,会痛苦一辈子,所以我要光明正大的娶你。”
“娶我?”张玥怔了怔,她没想过嫁给表哥啊,不过转念一想那个李家的智障儿子,又见自己的表哥样貌堂堂,突然觉得嫁给表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而且表哥这么为自己着想,肯定是真心对自己的。
所谓好坏都是比较出来的。
赞美诗唱过之后,神父开始讲道,讲的是《旧约》里的出埃及记,这神父的中国口音有些别扭,一顿一顿的,不过每一字每一句都很清楚。
李木棠听着神父的讲道,仿佛回到了原世界的小时候,八九岁的时候每个礼拜天母亲都要带着他一起去教堂做礼拜,倒不是为了让他信基督,而是那里有许多跟她一样带着孩子的母亲,把李木棠带去是为了有玩伴。
“哎,想妈了。”这时他的耳朵一动,听见了锣声和唱诵声。
内外合一之后,李木棠身体感觉很敏锐,在教堂内就能够听见外面那此起彼伏的声响,还能够感觉到地上微微的颤动,粗粗算来最起码有两百人的脚步,而且越来越近,似乎是奔着这个教堂来的。
李木棠让李全出去看看情况,不多时李全回来,脸上带着一丝焦急之色道:“少爷,不好了,是白莲教的人,大约来了三百多教徒,已经把这座教堂给围起来了。”
“还能走么?”
“走不了了。”李全压低了声音道:“这群白莲教徒脸色凶横,手持刀剑,是有备而来的,恐怕不会轻易放人离开。”
“怎么可能!”
李木棠眉头一皱,看向了前方,那些来听讲的有很多都是达官显贵的家眷,这群白莲教徒如果真的不放人的话,恐怕会得罪很多人,而且此地是省城,这白莲教徒恐怕也不敢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朝廷虽然腐败,但对付白莲教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毕竟白莲教就算再厉害也比不过十五年前的太平天国,而且如今京城在搞洋务运动,引进和铸造了一大批先进的武器,白莲教的高层也明白不能够直接对抗清廷。
事实上白莲教是被唬住了,知晓历史的李木棠当然知道洋务运动之时除了水师舰船是购买的之外,一些自己制造的先进武器大多都是偷工减料的,这些武器只能够唬唬人。
别说,还真的唬到外国人了,这些年就算有战争也只是小规模的,例如中法战争,直到甲午中日战争爆发,北洋舰队全军覆没,大清军队一触即溃,这时候外国列强才明白原来大清朝一直外强中干,在唱空城计。只是可惜了北洋水师的那些英雄们,被偷工减料的武器给坑了。
外界,白莲教的护法平天真人望着这座乳白色的教堂,脸上露出了一丝厌恶,随后问身后的两位旗主,道:“确定在里面?”
吴旗主脸上有些麻子,见护法真人问询,点了点头道:“在里面,你看那边的墙上已经留下了记号,随时可以行动。”
“先等等,里面有不少达官显贵的家眷,等内应查清楚里面人的身份,好做分辨,不然伤了他们的话不好给那些人交代,到时候会对我们圣教不利。我们只需要抓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和主要目标,来混淆视听。”平天真人坐在白色的莲台上淡淡的道。
“真人说的是。不过我们之前就已经查探过了,这洋人的教堂里每七天一次礼拜,信徒大多就是那些人,我相信我们的内应会很快就出来的。”
话刚落音,一位年轻人从教堂里走了出来,对着吴旗主耳朵说了几句。
吴旗主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道:“真人,查清楚了,今天来的达官显贵的家眷们都坐在东北方,我们的目标在西北方的第二排座位。”
教堂有四排座位,鳞次栉比,很好分辨。
这时候教堂里的讲道的神父也知晓了这里被白莲教徒给围住的消息,吓得脸色刷白,他在山东待了好几年的时间,自然知道白莲教的恶名。
可看到这里的一些天父的羔羊们,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保护他们,于是内心生出了勇气。
教堂里的信徒见神父突然停止讲道,走下讲台往教堂外走去纷纷窃窃私语。
神父还没有出门,轰隆一声,大门给撞开了,二三十手持大刀的白莲教徒满脸凶悍的涌了进来,那原本昂首挺胸鼓起勇气的神父瞬间萎了,双腿发软蹲在地上,眼睛紧闭,双手握着银质的十字架,嘴里念着经文。
喊杀声四起,许多人见此场景,骇的魂飞魄散,纷纷尖叫着四散奔逃,那些原本花枝招展的女眷们花容失色,惊慌失措。甚至有些人见到那明晃晃的大刀和凶神恶煞般的白莲教徒都吓尿了裤子。
有不少人开始朝后门跑去,企图从后门逃走,现场一片混乱。
李木棠蹲在一旁的长椅边缘,仔细的观察四周,他敏锐的发现这些白莲教徒并未行凶,似乎有目的一般,一进来就快速的把整个教堂分割开来,形成东西对称的格局。
这个教堂有两个后门,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东边的信徒吓得开始奔逃,朝着后门挤,对方也没有阻拦,可西边的后门却被潜藏在教堂里的白莲教徒给控制住了。
两个年轻人带头朝西边的后门跑,后面有人开始跟着,但接下来就听见惨叫声,只见那两个带头的年轻人直接被砍掉了胳膊,鲜血弥漫,吓得其他人连连后退。
“妈的,还敢跑?”一个白莲教徒晃着沾血的大刀用凶狠的眼神望着这些人,恶狠狠的道。
这时李木棠更加确定了,对方是在找什么人。
眼睛一眯,李木棠对着李全道:“我们也从后门离开。”
他和李全是后进来的,就在教堂的东边,所以完全能够跟随人群从没有守卫的后门逃。李全点了点头挤进了人群之中,到了后门口,他转头寻找自家少爷,可是却没见到少爷的踪迹,这让他大吃一惊,想要回到教堂看看,却被挤出来的人流推到更远处了。
李木棠正要离开的时候发现那群白莲教徒正在欺负一位弱质女流,于是他停下了。
那人正是之前弹钢琴的那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