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约瑟夫去了趟凯恩将军办公室,肯切地请求做点事情,尽一个军人的职责。他目的是把归国的船期延长。
将军允许了,对他的态度十分赞赏,称约瑟夫是个忠诚的军人。
“现在的形势不太乐观,我们都知道的…”凯恩将军说,“遣散侨民需要人手,如果约瑟夫愿意的话,可以前往指挥办报到!”
“是的将军,约瑟夫非常愿意,听侯调遣…”他立正敬礼后,向将军辞别。
拿到调令后,约瑟夫出了办公室,橡木地板踩得咯吱咯吱直响。他下了楼梯。
身穿制服的办公人员穿梭来去,女秘书抱着一叠文件夹经过时,眉头一挑:“你就是那个中国人?”
“噢!是的女士!”约瑟夫不解地回答。
“你的妻子等你等的着急了…你真幸福!”女秘书说。
“谢谢女士!”约瑟夫礼貌的一点头,他能感受对方眼中诧异的目光。这期中或许有那么一丢丢的羡慕嫉妒和恨。
司令部门口,苏术在洋马车上招呼他:“亲爱的快些,不要错过杰克逊医生的预约时间…”
两个人坐在了敞篷车厢里,马车夫马克熄灭了烟斗,驾驶马车离开。按日程安排,约瑟夫先陪同未婚妻到医院体检,然后再去指挥办报到。
今天的苏术打扮的比较朴素,身紫色天鹅绒质地的长裙。没带什么首饰。但看起来仍是贵气逼人。这是约瑟夫多次劝诫的结果。
这些天来,苏术总觉身体不适懒懒的,时常作呕。有姐妹怀疑她怀有了身孕。这不,预约了西式诊所的医生,给她检查身体。
韦·杰克逊医生是个爱尔兰人,毕业于牛津大学医学院,在亚力山大有自己的私人医院,颇有声望。
洋马车到了杰克逊诊所,约瑟夫搀扶她下了马车。
侯诊小厅里,有十几个侯诊的女性患者。大都有家属陪同。一个贵妇人从身边路过,身边跟随二个侍女。其中一个侍女怀抱婴儿。
贵妇人回头叮嘱侍女:“不要让他着凉了,我的心肝儿可让人操碎了心…”
她神色充满了忧郁,不经意间目光滑过,他看见了约瑟夫,顿时一怔。
四目相对,约瑟夫心下咯登一下。这个妇人正是安娜夫人。那个普鲁士公使夫人。两人曾有过一夜风流。
他很快反应过来,装作不认识,把头转向一边。身旁的苏术丝毫没有察觉。她第一参加这种妇科检查,之前有些紧张。约瑟夫不住地握住她的手,言语安慰。
安娜夫人十分失望,没怎么停留,直接走了。
护士小姐念到苏术的名字,约瑟夫送她到了诊室门口。木门上有三种语言提示:男士止步。
他刚回到候诊座位上,一个女人塞给他一个纸条,之后急勿勿走了。女人是安娜随行的侍女之一。
怀着忐忑不定的心情,约瑟夫睨了一眼四周,把攥在手心的纸条摊开。纸条上只写明了一个地址。和一句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他。
安娜想要干什么?重要的事情又是什么?他心中猜疑起来。按说两个人的关系早该终止了,这时候突然联络恐怕没有好事。约瑟夫决定不予理睬。
不一会儿苏术出了诊室,她十分的兴奋,告诉约瑟夫,她要当妈妈了。
“噢!亲爱的…”约瑟夫很激动,抱住苏术,在大庭广众之下激吻,也高兴的象个孩子。
“我将会是个好父亲!”他对苏术说。
把苏术送回驻地,约瑟夫兴冲冲地赶往指挥办报道。他分配的职务是俘虏营的行刑官。
快做父亲的人,这时候要行刑杀人是很不吉利的。说明原因后,长官表示祝贺。把他职责重新调配一下,去负责港口的安保工作。
上午去诊所和报到,下午述职。下班后天色渐黑,他手里拎着一包下级军官克扣旅客的财物,一包芒果和香蕉片果脯。坐上了马车。
在马车后座上,他习惯性地从兜里掏出雪茄烟点上。一个纸条也从兜里滑出。
“噢!该死的…”他咒骂了一声说。纸条给他提了醒,立刻想起安娜夫人的事情。
从港口回到驻地经过夏宫,夏宫往东方向的一条街上,就是安娜预定的约会地点:曙光路十八号b。
如果现在下马车步行,可用十五分钟走到地方。
他想了想,叫车夫停车。嘱咐车夫把果脯送到驻地。要是他妻子问起,就说他下车去拜访一个老朋友,早年认识的一个棉花商人。并赏给了车夫一法郎纸币。
步行十几分钟后,他找到了曙光十八号。这是一栋兼具佛罗伦萨风情的二层建筑。
斜阳洒在街边的梧桐树上,连树叶都金灿灿一片。
他敲响了门,稍后门开了,一个侍女开门。
“约瑟夫先生,夫人为您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请跟我来…”侍女说。
约瑟夫刚要说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先摘下带翎羽的三角军帽,递给侍女。待女把军帽挂在衣架上。
这是一座私人公寓,装饰算不上奢华,但也十分精致。壁纸是淡绿色的,稍稍泛黄。看来建筑及装修的日期不短。
安娜夫人听见声音前来相迎,经过客厅走过门廊,进入餐厅。
安娜打扮的花枝招展,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看起来,生产过的她,较之以往更是魅力十足。
浓浓的玫瑰香水气息从安那身上散发出来。
这是一个三十岁向上的成熟女人。典型的德意志人种,标色的头发,绿色的眸子。站在一起,比约瑟夫高出半头。
他稍一低头,能瞥见对方**的胸部。她穿着一身半透明纱质的晚装束腰长裙。身体曲线隐约可见。
她的发髻上,别着珍珠发卡。那发卡正是当初约瑟夫赠送给她的小礼物。今日换上是别有用心。
“尊贵的夫人,吃饭就免了,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如果有困难,夫人尽管开口…”约瑟夫文质彬彬地说。
在餐厅门口,他突然止步,把想好的话说出来。
餐厅的长条桌上,至少有十个烛台,每个烛台上有三根白蜡。全部点燃,把室内照得通亮。
桌上莱肴也相对丰富,有烹熟的大龙虾和烤熟的烧鹅等等。
“我还是爱着你的,约瑟夫,请不要这样冷漠…”安娜说。
“夫人不必这样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告辞了…”他说。
他惦记着苏术,苏术的怀孕,让他第一次有了惦念的对象。驻地也变成了家的港湾,让人归心似箭。
他与安娜,当初的一夜风流,双方都是图个新鲜,因为好奇。这时再谈情说爱,未免太无聊了。
走出十几步,安娜叫他:“约瑟夫,你会后悔的…”
“没什么后悔的!”他坚决地回应。
她的声音又高了一个调:“难道你不想看看我们的孩子吗?”
这句话在约瑟夫耳边,如同响了一磅重炮。
在走廊那边,约瑟夫转回头,面无表情,语音不疾不徐地说:“夫人开什么玩笑?请不要作践自己!”
“你若不信,请跟我来…”她说着,很激动,泪水夺眶而出。拭了一把泪,朝走廊里边的卧室走去。
“也好!瞧瞧是什么人种!”约瑟夫嗤笑了一声,自言自语说。这句话是中文。
约瑟夫跟她进了卧室,卧室正中央挂了一个带纱帐的婴儿床。一个侍女正在哄孩子。可孩子仍断断续续地啼哭。
“他饿了,夫人!”侍女说。
安娜摆手示意侍女离去,侍女出来,约瑟夫进门。
安娜俯身抱起婴儿,不顾约瑟夫在场,右手褪下左臂的短袖口,往下一扒露出胸部,自个儿给婴儿味**。
他与安哪只二步远,刚想躲避她的动作。却被婴吸引了。
婴儿分明是个黄皮肤黑头发小眼睛的人种。他一下懵住了,好似几百门重炮在耳边炸响。
他试问,他是唯一一个与安娜结交的中国人。当时整个开罗境内纯黄皮肤的人种几乎没有。孩子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这玩笑可开大了。
“我和公使离婚了,因为他,”安娜脸上的泪未干,“好在我分得了他的一部分财产…不然我们母子都要流落街头了…”她娓娓道来。
“后来我找过你,他们说你去了卢克索…呃!在开罗,我是没脸见人了,听人说,你们考古团队最终可能返港回国…”
“孩子多大了?”约瑟夫突然问,语气柔和了许多。
亲情的关系,让气氛暂时融洽起来。
“一年零二个月…”安娜抬头望向她,微笑说。
她的微笑很迷人,或许,只有约瑟夫这么觉得。
一年零二个月,加上怀胎十月,算起来日期差不多。
喂完奶,安娜把婴儿放在小床上,婴儿十分活泼,不停地动来动去,还冲约瑟夫咧嘴咯咯笑。
约瑟夫忍不住抱起他,亲吻了几下。
“他叫什么名字?”约瑟夫问。
“约翰!”安娜说,“是引用圣经中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