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之前，“圣玛丽亚”号在进入群岛外岛链时，遭到二艘西班牙军舰的拦截。


    说明来意后，加上必要的证明文件手续，“圣玛丽亚”号开进了群岛内岛链。


    航行期间，间或有军舰和商船、渔船擦肩而过。看来，西班牙殖民地范围内，比较有人气的。


    一座富饶美丽的城市，在视线中展现。第一眼目瞩的最高建筑物，是兴建于中世纪的一座三层碉堡。碉堡是摩洛哥人所建。


    “咣…咣…咣…”教堂的晚钟响起。夕阳下，一群白鸽漫天飞舞，飞过码头广场，最后在炮台上方盘旋。


    船只安全的停靠海港，有导引船引领到即定的港口。上岸后，依照惯例，要找税官登记，并缴纳一些


    海港有渔船出入，停靠的货船和军舰有个上百艘。码头有工人在装卸货物，一片繁忙景象。


    约瑟夫和士兵们都换上了水手的服装，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驻港的指挥所副官，西班牙人巴特，热情接待了他们。所谓的热情，就是能喝上一杯红茶而已。


    原本中国的红茶很出名，因为航线和距离等原因，欧洲有些国家以印度红茶代替。现在，他们喝的是印度红茶。


    所说的他们，指的是船长、大副、水手长三个人。其它的船员没这待遇。约瑟夫在花名册中的身份，只是一个木匠小工。


    濒海第一道街，有一排石砌的围墙。里面是一排低矮的木制房屋，做为水手们的接待处。当然也是付费的。


    在向导的指引下，约瑟夫和负责采购的二十几个士兵和水手，分配了房间。


    若不是照顾女士们，约瑟夫也不想花这冤枉钱。女士们在船上很不方便。下了船正好借机会洗洗漱漱。


    狂欢了大半天，众人有些累了，洗漱完毕依次入睡。在感觉和心理上，还是陆地比较安稳。


    在大铺床上，约瑟夫和水手挤在一起。房间里有十个人。


    晚上有人放屁、打呼噜、叭嗒嘴、磨牙…引人作呕的臭脚丫子味儿，他一一忍受，毫无怨言。


    清晨的阳光到来，约瑟夫站在门外伸了伸懒腰，说了句中文：“早安！加那利（群岛）”


    “早安！加那利（群岛）”阿迈德夫人也说。


    几位女士和孩子们打扮好，都换了干净衣裳。要一起上街采购物品。


    “爸爸！爸爸！”小约翰飞奔过来，约瑟夫稍加迟疑抱了起来。然后亲了一下。


    在别人眼中，安娜是长官的老情人，早已成为不争的事实。他已经解释的不耐烦了，勿需解释。


    二个黄种人在一起相貌神似，眼再瞎的人也感觉出个大概。


    在约瑟夫看来，苏术已逐步接受现实。说真的，他对此反倒产生一种愧疚。虽说，他也不支持一夫多妻制。


    不说了，大家到城里逛街去。雇佣了一辆平板马车，女人和孩子坐在上面。


    城市不小，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兴建了不少西班牙风情建筑。


    约瑟夫很喜欢那种简朴、婉约的风格；喜欢红陶筒瓦的坡式房顶，和掺色的石灰墙。到处有精湛的铁艺装饰，路灯、栏杆、路边的长椅靠背等等。


    中心街道的摊位和商店比比皆是，行人如织，车流如梭，堪比大城市的繁华。


    除了当地人，即摩洛哥人，以货船和渔船的水手最多，他们成群结队聊天闲逛，购买物品。


    约瑟夫看见，十几个水手每人在摊位上买了一个椰子，椰子上插了一根芦苇管，边走边吸吮。


    他让安德烈给每个孩子买了一个。


    上街后不久，水手和大兵们便走散了。街边有一些花枝招展的姑娘，热情地招呼，把人拉得剩不下几个。


    约瑟夫一回头，身后只剩下米勒、戈林和中士安德烈。


    戈林一耸肩：“没办法！士兵们请了一小时的假！”


    在军纪方面，好象没有这方面的硬性规定。如果士兵因为污辱妇女或是欺压平民，约瑟夫长官绝对是铁面无私的。


    “先生！先生！您想买渔具吗？”一个瘦弱的白人少女向行人打招呼。


    她身后是一家渔具商店。商店的玻璃很明亮，能看见里面的柜台，和浓妆艳抹的老板娘。


    “我们进去看看吧！”约瑟夫提议说。


    在船上时，约瑟夫总觉得水手的鱼钩太小，钓不上大鱼。


    “约瑟夫叔叔要买鱼钓吗？”小女孩加依天真地问。她手里的椰汁没有喝完。


    “是的，加依！买大号的鱼钩钓鲨鱼！”约瑟夫说。


    “噢！钓鲨鱼啊！”加依说，她没见过鲨鱼，若是见了，肯定要大吃一惊的。


    另一伙水手，一个身材魁梧的独眼龙，在进门时与安德烈刮碰了一下。


    “你这瞎子！”独眼龙顺手抽了安德烈一巴掌。他的手腕几乎粗过后者的大腿。


    “啊呀！”一声，安德烈跌出室外。


    先进去的女士和约瑟夫，听见门口吵吵嚷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透过玻璃窗，看见一群彪悍的水手，围一个人拳打脚踢。也有无关的人起哄。


    加依和贡布跑出去看热闹。


    老板娘摇摇头，冲他们几个说：“这个地方的治安很差，每天都要发生几起斗殴事件…”


    约瑟夫没理会，戈林和米勒也没注意少一个人。


    “最大的鱼钩多少钱？”他用英语问。


    “那就看你付什么货币喽！”老板娘说。


    这时，加依和贡布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反复：“是安德烈叔叔！”


    什么？三个军官顿时火冒三丈，在女士们的面前，脸面不能丢。自己人挨揍，那还了得？


    安娜怕约瑟夫吃亏，想拉住他，反被苏术示意，低声说：“让他去！”


    安娜正迟疑，三个人冲出了商店，殴打正在继续。


    “啪！”戈林先放了一枪，意在震慑。


    “全给我住手！”戈林喝道。


    枪声过后，水手们停下动作。各自掏出火枪，凶神恶煞的朝三个人走来。二十几人二十多支火枪。


    “他们是一伙儿的！”一个哑嗓子水手喊。


    “唐纳船长！一起揍扁他们！”另一个水手舞着短枪怪叫。


    “独眼龙”是他们的船长，顾名思义，就是瞎了一只眼的人。右眼蒙上一块黑布。传说中的坏蛋船长都这副德性。


    对方人多枪多，一个个身高体壮。约瑟夫感觉要吃亏。戈林和米勒握火枪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位先生！那人是我的兄弟，请您放过他一马吧！”约瑟夫说。


    他没掏出枪，因为觉得起不了作用。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怂也不行了。


    “他撞坏了我的怀表，值10个西班牙金币！黄种人！这帐怎么算！”唐纳船长冲他大吼。


    唐纳的个头仿佛一座高塔，比他高出一头还多。露出恶心的黄牙齿，口水喷了人一脸。


    约瑟夫及时把他的金怀表拿出来，在对方眼前一晃。立刻吸引了多双贪婪的目光。


    “唐纳船长！这是赔给你的怀表！”约瑟夫说。


    他有信心在一瞬间击毙对方，但同行几人的安全，他不能保证。


    渔具商店里，老板娘和女士们静观这一场景。有人为约瑟夫捏了一把汗。阿迈德夫人让加依原路返回，去叫帮手。接过加依的椰壳。


    “表姐！约瑟夫他会没命的，你要帮帮他！”安娜忧心地说。


    “如果他连这一关都过不了，不配做一名统帅…”苏术面无表情的说。


    阿迈德夫人不理解她话中含义，道：“苏术！你不能这样！他可是你的丈夫！”


    苏术侧脸睨向阿迈德夫人，后者顿时感到莫名的心悸，呼吸显得急促。


    “他是个将军！”老板娘听苏术的话，有些惊讶。


    没人理会老板娘，只见外面聚成堆的人散了。唐纳一伙人扬长而去。


    走出不过十几步远，约瑟夫突然开口：“唐纳船长！请等一等！我想赎回我的怀表！”


    唐纳一伙人听了，再次停住，纷纷抽出火枪。


    “这小子真活的不耐烦了！回去揍扁他！”有人说。


    另一个水手比较清醒：“唐纳船长！这人要赎回他的怀表，我们可以狠敲他一笔…”


    “哈哈哈…”唐纳船长仰天狂笑：“那就敲诈他！论敲诈我们是最拿手的！”


    水手们跟着大笑。约瑟夫、戈林几个气得七窍生烟。


    双方约定，明日上午，在东部的教堂门口碰面。三十个西班牙金币换回金怀表，理论上是亏了。


    采购完物品，直接运送上船。先让女士和水手们上船，做好随时启航的准备。


    受了重伤的安德烈抬上船只。知道情况后，大家都义愤填膺。


    商议一下，众人决定教训教训唐纳一伙。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先派人去打探消息。


    其中一个水手探听到这些人的来历。


    “独眼龙”船长，本名唐纳。原本是加那利群岛一带的海盗首领，后来被西班牙政收编了。好象是签订了某项协议。


    他们同来的有二条船，一条叫“金钢鹦鹉”号、一条叫“美人鱼”号。二条船至少有三百人和枪，实力很强劲。


    这个水手把情况一说，约瑟夫听了，觉得这个信息很重要。


    本来，他是想率领人马与对方火拼来着。现在看来，不去对了，否则他们很难安全撤离西班牙占领区。


    该水手还说，一个姑娘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她接待的客人中，就有唐纳船长的手下，这些人一直活跃在非洲西海岸，与海盗和岸上的黑人酋长相勾结，主要从事黑人奴隶买卖，或是敲诈同行。


    据说，唐纳现在的老巢在佛得角群岛。而“圣玛丽亚”号航行，必经过那里。


    约瑟夫想，损失一只金表不算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唐纳小儿，佛得角群岛见！


    佛得角群岛恰恰是葡萄牙殖民地，而“圣玛丽亚”号，也恰恰是葡萄牙籍货船…这给了约瑟夫等人很大的便利。


    上船之后，约瑟夫发表了演说：


    “士兵们！安德烈的遭遇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我们要寻回我们的尊严！无论在哪里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