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潘娘子之前,他以为自己会娶一个贤惠柔顺的妻子给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孝敬母亲。他敬重妻子一辈子,外头再养一个喜欢的有情趣的张氏,这辈子对于女人他也就这样了。
可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潘氏这样的不可思议的女子,美貌倒还是其次,关键是『性』子很特别,说她不守『妇』道吧,她每天辛苦劳作赚钱养孩子,并没有拿着容貌当本钱,勾三搭四地由男人供养,这种自立不靠男人的女子很少见,是值得他敬重的。
而且他那天观察了她一个多时辰,买炊饼的男子不管大小、穷富、美丑,她都毫无勾引之心,没有任何风『骚』举动。说她守『妇』道吧,却对自己的调戏既不感到害怕又不觉得愤怒,良家女子遇到这种情况不是早就寻死觅活了吗?她却对自己毫无反感和防范之心。难道自己真是被她喜欢的要命,她才只在自己面前表现得特别吗?
想到这,秦永的脸有些发烫,他刚好吃完了炊饼,就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颊。
艾怜还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帅哥,忽然见他『摸』了一下脸,以为他被蚊子叮了,于是凑近他细看,就见他脸红的厉害,着急了,问道:“是不是让蚊子咬了?我给你涂些皂角水吧。”说着就要起身找皂角,却被秦永一把抱住按在他的腿上了。
秦永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刚想把嘴巴凑过去亲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喝完羊肉汤,满嘴的羊膻味,怕她厌烦自己,于是松开手,把艾怜推了起来,自己也起身,然后……然后就跑了。
艾怜一脸莫名其妙,明明他把她拉进怀里,是要对她不轨的,她都没拒绝,甚至做好了被他非礼的准备,怎么关键时刻他倒掉链子了?难道他是中看不中用,银样镴枪头?
艾怜微微有些失望,在胡思『乱』想中收拾好了厨房,把秦永留在灶台上的包袱系上,拿着到院子里喊道:“瑛哥,过来。”
冬妹在卧房里正搂着瑛哥给他撕肉丝吃,听见娘的喊声就放开他,让他去院里找娘亲玩。
艾怜对扑过来的瑛哥亲了一口,又『摸』了『摸』他的头,把包袱递给他,指了指东厢房的门说:“去,把阿叔的东西送过去。”
被母亲亲了一口的瑛哥开心地抱着大包袱,吃力地摇晃着来到东厢房门口叫道:“阿叔——”
秦永打开门,接过了包袱,还没等开口,瑛哥就迈着小短腿往回跑到了艾怜身边邀功。
艾怜低头又亲了亲瑛哥那可爱的胖脸蛋,然后坐在树下开始做针线活,没缝两针,秦婶子就回来了,问她:“怎不闩门?”
艾怜忙起身答道:“秦大爷回来了,我就没闩门。”
秦婶子见瑛哥在她脚边玩土,又问道:“他人呢?”
东厢房里,秦永正咬着柳树枝在刷牙,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自己嘴里羊膻味浓重得很,好不容易刷好牙,心里琢磨着怎么找借口能继续和潘娘子亲\\热一番,就听见他娘回来的动静了,于是心里暗暗叫苦:机会又没了。
听见他娘在问他,赶紧在屋子里应声道:“娘,我在屋里呢,有事吗?”
见儿子在他自己的东厢房里老实地待着,秦婶子很满意,儿子和小媳『妇』隔得这么远,再加上小媳『妇』的孩子就在她脚边,两人怎么也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来。
秦婶子放下心来,对儿子说:“没事,没事,你忙你的吧。”又和艾怜闲聊了几句,然后进东厢房找儿子去了。
秦婶子一脸兴奋地告诉秦永:“儿子,我刚才去黄婆子那替你办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你猜是什么?”
秦永给他娘倒了一盏茶水递过去,然后懒洋洋地坐到桌旁,心不在焉地说:“又给我相看了一个媳『妇』。”
秦婶子眉开眼笑地喝了口茶,坐下对儿子说:“这次相看的姑娘你猜都猜不出是谁,就是你小时候一直都惦记着的后街的李秀才的女儿,听说还会写字呢。我今儿远远瞧了一眼,小模样那个俊,你不是想找个貌美的吗?这个姑娘模样是真俊,我儿子从小就这么有眼光……”
秦婶子滔滔不绝,对那个姑娘夸个不停,不一会儿就说的口干舌燥,她拿起茶盏又喝了一口茶,正要接着说,却见儿子用一只手杵着脸颊,眼睛却在痴痴的看着窗外。
她的目光也随着看过去,院子里对面西厢房前的树下,潘娘子正拿着针线做活计,那小媳『妇』的身段该鼓的地方鼓,该细的地方细,一举一动中都带着股吸引人的劲儿。身边淘气的小男孩子不时地从树下捡起什么,献宝似得递给她看,每次她都会对孩子温柔地笑,或是『摸』『摸』孩子的头,这窗外的景致真是好看的很。
唉!秦婶子叹了口气,这么个小娘子,算是把她儿子的魂给勾住了,别说是男人,就是她身为女人对她也是喜欢的很,尤其是那『性』子,真真是对了她的脾气,又干净又勤快,活计样样拿得起,行事又大方,做事又磊落,小嘴也会说话,而且也能生养,看她那俩孩子养的多好,可比那张寡『妇』强出了百倍千倍,要是娶了个这样的儿媳『妇』,那可就把儿子这匹野马给套住了。
只可惜了,是个有主的,不然早想办法帮儿子弄过来了。哎,儿子命里没那个福气了。
看着儿子那不争气的傻样,她气的上前拧了儿子胳膊一下。秦永疼得回过神来,不满地瞪着他娘:“您老人家又怎么了?”
秦婶子问道:“我跟你说的李家姑娘,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相看?”
秦永『揉』了『揉』被拧得生疼的胳膊,拒绝道:“相什么看?不喜欢。”
秦婶子急了,问:“你小时候不是挺喜欢的吗?三天两头地念叨着要她给你做媳『妇』,怎么长大了就变卦了,你怎么那么没长『性』?”
秦永眼睛又不受控制地朝窗外看,漫不经心地说:“那时候我才七八岁,懂什么?她三个哥哥总欺负我,我就想着娶了她做媳『妇』后,她哥再欺负我,我就揍他们妹妹报复回去。”
秦婶子无语了,儿子这是什么人啊?见儿子的眼睛又被窗外的小媳『妇』勾走了,气就不打一处来,为了不让自己一晚上在黄婆子那下的功夫泡汤,她起身关上了窗子,准备和儿子好好谈一谈。
秦永的视线被挡住了,他转过身来看着老娘倒了盏茶水准备和他长谈的架势,头就大起来了。老娘唠叨起来可是没完没了,情绪上来还会对他又拧又掐的。
为了少受罪,秦永开始胡说八道:“我承认我小时候是喜欢过那姑娘,可您知道为什么后来我不喜欢了吗?他爹,就是李秀才,对别人说:三岁看到老,一见我脸白嘴红,大字不识一个,还拿着把扇子装斯文的样,就知道我将来肯定是个一无是处的混子,混吃等死的无赖,吃软饭的小白脸,手无缚鸡之力的怂包,宁可一辈子把姑娘养在家,也不会许给我这样的窝囊废。”
“啪——”,秦婶子气得一拍桌子:“李秀才那老不死的,有什么资格说我儿子不好?他三个儿媳『妇』日日不停地掐架,吵得左邻右舍不得安宁,还有脸议论别人?那样的家教,能养出什么好女儿来?我儿子从小用的兵器是铁扇子,哪里装斯文了?而且你爹一直都把你往私塾里送,他凭什么说你大字不识?真真气死我了,以后再见到李秀才,我非当街揪下他那把山羊胡子,看他还敢不敢小瞧我儿子。儿子,他家女儿再好咱也不要。”
秦永听话地点头:“我听娘的,坚决不要。”
秦婶子叹息了一下道:“儿子,你别急,娘再多多给你相看,一定能找一个配得上你的好媳『妇』。”
秦永安慰她:“我不急,娘,您也别急,天下女人多了,咱们慢慢挑。我二十五岁之前肯定让您抱上白胖白胖的大孙子。”
秦婶子一脸欣慰地要回正房,秦永叫住她:“娘,有个伙计孝敬我俩只酱鸭子,我给了潘娘子一只,她那儿子挺讨我喜欢,你别见我送她只鸭子就为难她,她说什么都不要,是我硬塞给她的。咱不能白吃了她的炊饼不是?”
秦婶子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个不省心的,你娘我是小气的人吗?我让你别惦记她,是因为她有官人,咱可不能招惹有夫之『妇』,那可是通、『奸』,要天打雷劈的,但凡她是个寡『妇』,娘都不会管你。儿子呀,女人这辈子不容易,她还有两个好孩子要长大成人呢,坏了人家的名声,可是要带累那两孩子的,将来男孩怎么求功名,女孩怎么挺起腰杆子嫁人?儿子,咱可不能做损,除了她,你喜欢什么样的娘都不管,你看,张寡『妇』那德行的,我再看不上,不也没拦着你吗?”
秦永又不爱听了,转身回里间头朝里躺了下去。
秦婶子无法,叹了口气出去了。见艾怜还在做针线就劝道:“瑛哥他娘,天『色』暗了,仔细伤了眼睛。”
艾怜看看天,对秦婶子甜甜一笑:“我知道了,婶子,这就歇。”她把针线和做了一半的内衣收好,拿回卧室,又去厨房和面了。瑛哥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她出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