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龄在风中站了半晌, 等他的身体完全恢复原状后, 才跳下崖岸对艾怜说:“趁现在没有追兵, 我们要马上过河。”
艾怜脸『色』刷地就变了, 她看着咆哮的河水连连摇头。肺里现在还丝丝拉拉地疼着,如果再次沉入河水里, 她非淹死不可!
她颤抖起来, 艰难地说:“不,我们换个方向走吧, 天下这么大……”,她抬头看向他,见他的眼里满是严肃和冷冽, 不敢再说下去, 转而以商量的口吻说:“那我们沿着河岸走吧,一定可以找到渡船的。”
王延龄不为所动:“你要相信我, 只要你在水里别『乱』动,我会把你平安地送到河对岸。”
见她还是直摇头,便威胁说:“我一定要回大宋, 反正我已经替陈世美扛过了这次危机, 对圣上也算有了交代。如果你不跟我走,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去宥州吧。”
见她咬着嘴唇不语,王延龄转身便要下河。
艾怜急了, 他说到做到, 从来不会如其他男人一样顺着她, 况且他讨厌她, 说不定早就想甩开她这个包袱了。
她惊慌地跳下浅洞,从后面拉住了他的手臂:“我走!我走!我跟你走,你千万别抛下我。”
王延龄转过身来叮嘱道:“到了水里后,你若害怕就闭上眼睛,我会一直抓紧你,你千万别拽我,如果你拖着我下沉,我会再把你打昏。”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艾怜低头不想让他看到她的可怜相。女人委屈的样子向来都是做给爱她的男人看的,被厌恶她的人看到,只会让她更加遭人厌恶。
她『逼』回了眼里的泪意,对着他点点头,表示做好了准备。
王延龄抓着她的手腕向河里走了两三步,当河水齐腰深时,湍急的水流把他冲击得快要站不稳了,便把手臂改放在她的腰上。
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柔软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他不自觉地把她紧紧贴压到自己身上,随后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错误。
欲望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如脱缰的野马再也收不住,她现在能轻易地影响到他的心绪,并能勾起他心底最原始的欲`念。他对自己身上发生的这种变化很是恼火。
艾怜被河水冲得摇摇晃晃地没有重心,虽然腰被他紧紧搂着,但她仍旧害怕地揪着他的衣襟不放,见他不再向前迈步,便奇怪地抬头看他,结果看到了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神里似乎有两簇可怕的火苗在燃烧。她忽然想起他不许她拽着他的话,便怯怯地说:“我马上松开你,你一定要抱紧我啊!”
她把『性』命交放在了他的手上,他说什么也不能辜负她对生的期望。
王延龄收紧了手臂,力量大得仿佛要把她嵌在他身上。
他命令道:“深深吸一口气。”然后腿一蹬,带着她游进了河水里。
人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渺小啊,河水的冲击力很强,打着漩涡的激流正把他们向下游带去。不想再看到河水没顶,不敢再去看那些水草和游鱼,入水的一瞬间,艾怜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黑暗中除了冰凉的河水外,她还能感觉到王延龄结实的手臂有力地勾着她的腰。她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任由他带着自己沉沉浮浮,每一次浮出水面,她都会快速地呼吸一下,然后再次沉入水里。
在水流哗哗的巨浪声中,她能清晰地听到他喘着粗`气的声音。他还发着烧呢,可千万别中途体力不支!
等再一次浮出水面时,艾怜睁开了眼睛。入眼全都是水,水面就在她的下巴处晃动着。游了这么久,原来他们才刚刚游到河心,她扭过头去寻他,见他侧着脸正对着对岸面的河岸,还没等她把他看得再清楚一些,水面再次没过了她的头顶。
艾怜重又闭上眼睛,黑暗中她听到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她心里越来越担心,就在她以为他们永远也不会到达彼岸时,王延龄忽然向上竖立起来,随即她也被他带得站立起来,脚触到了松软的河床。
她睁开眼睛,见断崖一样的河岸近在咫尺,他们已到达河边,齐腰深的河水流速减缓了很多,她被他拖拽着,磕磕绊绊地继续向崖岸边走了几步。
王延龄停下来,观察了一下蜿蜒的崖岸,然后拉着她走了大约五十多米,才找到了一处稍缓的地方,这才重又搂着她的腰,一跃而起,一鼓作气地快速攀跃上去。
终于到了岸上,王延龄松开艾怜,乏力地一头仰躺在稀疏的草地上,看着蔚蓝的天空庆幸着自己的命大。
艾怜也瘫软下来,坐在地上。地面上的风很大,吹透了她湿淋淋头发和衣裳,她冷得不由自主地打着冷战,牙齿咯咯作响。
王延龄看着蓝天的眼睛很快转移到她身上来,她的身体被湿漉漉的衣裳紧紧包裹着,显出了动人的曲线,不施粉黛的脸上则是清新自然的素净美。此时她的身体和脸部都对他有强烈的吸引力,他心里清楚若把持不住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是又难以压制住对她蠢蠢欲动的想法。
脑中天人交战了许久,最终理智占了上风。他看了眼夕阳,面无表情对她说:“活动开了就不冷了,咱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到达那片林子,走吧!”
他起身向林子的方向走去。
这个王延龄,还真是讨厌她到了极点,眼下她又疲惫又虚弱又全身湿透得这么『性』感,他竟然丝毫没起歹意,他还是不是男人?他这定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想靠着他取暖的想法泡汤了,艾怜无法,只得硬『逼』着自己起身,她双手抱肩哆哆嗦嗦地跟在他后面。他的步伐很快,步子又大,她要经常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她在后面紧跟着,心里痛恨着他的不解风情和不通情达理,由于心里只顾专注地埋怨他、骂着他,没多久就忘了身上发冷的事儿。
跟他走路实在是考验她的体力耐力和毅力,艾怜觉得她简直就是在急行军,等她身上出了层薄汗时,这才发现头发和衣裳不知不觉早被风吹干了。
王延龄大步走在前面,他的耳力好,虽然没回过头,却一直关注着她发出的声音。她的脚步零碎,一会儿快走,一会儿慢跑,有时歇上几步,然后再快跑着追上来,不管怎样都始终很顽强地跟在他后面,没喊过苦累,也没提出休息的要求。
他走这么快,的确是为了赶时间,也知道女人体弱,本打算两人的衣裳干了后,等她坚持不住了,他便背着她走,可没想到她体力这么好,耐力这么强,竟然到现在还亦步亦趋地紧紧跟随着他。以前只觉得她虚伪做作不讨喜,现在对她上心了,竟然觉得她『性』格中有很多可爱的地方,身上也有很多其他女子没有的优点。
终于到了那片树林,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艾怜又累又饿还很渴,本以为王延龄作为男人会生一堆火会再想办法弄些吃的来,没想到进了林子后,他目地明确地很快选中了一颗粗大的树,把她弄到树上后自己也爬上来,就这么打算饿着肚子在树上过一晚。
艾怜对他很是无语,和张麦兄弟在野外时,从来不用她『操』心安全和食宿问题,也从未在树上休息过,这王延龄的脑回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艾怜不满地问:“我们是猴儿吗?为什么要在树上睡觉?这树上怎么能睡觉?”
王延龄斜靠在她下方的一根树杈上,一脸平静地告诉她:“在树上睡觉可以防止狼群袭击,我特意给你挑了个好地方,你那儿有三个枝杈,够密实了,你用腿夹`紧中间最粗的树枝,两手抱紧旁边的那根,应该不会掉下去。”
那就是说也有可能会掉下去。艾怜忍着气建议道:“你为什么不生一堆火?有了火,狼群不敢靠近,而且我们也可以取暖。”
“生火就要一直守着火堆,我累了,不想看火。”
艾怜被这位宰相大人理直气壮地偷懒的话给惊呆了,就因为他不想看守火堆,所以两人就像猴儿一样挂在树上睡?
她拨开树叶,本想讽刺他几句,见他把手臂放在额头上,一副明显不想再同她废话的模样,便强压下了火气。本来想提出和他轮流守夜看火堆的建议,现在一想还是算了,如果他不看着火堆,那她也不想一晚上不得休息。
夜深了,艾怜睡得很不踏实,忽然间就清醒过来,她哆哆嗦嗦地朝下方问道:“王延龄,你在吗?”
“嗯?”
“我听见狼叫了。”
“嗯。”
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别的话说,她告诉他:“狼群越来越近了。”
“嗯。”
除了嗯嗯嗯,什么反应都没有!艾怜气坏了,她以前怎就没发现他如此懒惰?她气呼呼地闭嘴不语。
很快,树下一共来了四只狼,它们不停地向上跳跃着,折腾很久见够不到他们,便开始撞树。虽然树很粗,但艾怜还是感觉到了树杈的震颤。
她现在很痛苦,总觉得自己要被摇晃下去,就算两腿紧紧地夹着树杈,就算双臂把另一根枝杈抱得死死的,她还是心里不安,总觉得支撑她的树杈会突然折断。
以前跟着使团遇到狼群时她敢于拿起武器,是因为当时人多势众,那么多的高手侍卫绝不会眼睁睁地让狼靠近她,而现在王延龄没有长剑和钢刀,如果她掉落下去,仅凭一把短小的匕首,他能把她快速地从狼口里抢下来吗?即使不死,她若是被狼咬了,中了狂犬病毒怎么办?
越想越怕,她带着哭腔向王延龄求助:“我坐不稳,就要被晃下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