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骑兵围成一圈看热闹。
那个骑兵见艾怜挣扎得厉害, 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她, 便恼羞成怒, 直起身来接连着扇了她几个耳光。
艾怜眼前直冒金星, 耳朵里嗡嗡地响着,她被打懵了, 嘴角流出血来, 一动不动地瘫软了下来。
当那个骑兵再次伏下身子时,突然一把匕首飞来, 闪着幽幽的寒光,准确地扎进了他脖子的动脉上,于此同时, 众人的耳边骤然响起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骑兵们当即顺着声音看去, 蓦然发现这里竟然悄无声息地多出一个人来,他身上的长袍脏污褴褛, 一头凌『乱』的长发随着山风飘扬,绝艳的容颜上带着嗜血的残忍,手中的长刀尤滴着鲜血, 脚下倒着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
紧接着, “扑通”一声,有人回头一看,发现是骑在艾怜身上的那个士兵倒了下去。
骑兵们大骇, 他们各个训练有素, 彪悍勇猛, 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着活下来的, 他们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人发现他的到来,而且他出手狠辣利落,转瞬间就杀死了两个人。
还剩六个骑兵,他们马上反应过来,迅速散开把王延龄包围起来。
王延龄拿着新抢夺来的刀,扫了一圈周围的骑兵,然后,眼神一凛,对着一个看似最弱的骑兵冲了过去。他的速度像闪电一样快,第一刀劈空之后,没等那人站稳身形摆好架势,第二刀就已经落下去了,手起刀落,轻松地解决了他。
其余人见了,便一齐上阵,各种武器都朝他身上打去,王延龄衣袍翻飞,翻、腾、挪、移,一招一式狠决霸气。
刀影重重,鲜血四溅,骑兵接二连三地被他砍倒,林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最后一个骑兵见不是他对手,情急之下拽起了旁边的艾怜,把刀往她脖子上一架,声嘶力竭地呼喝着,要求王延龄退后。
王延龄能听懂羌人的语言,也看见了那锋利的刀刃在艾怜雪白的颈上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也看见了血珠从伤处滚落下来。
他怕伤了艾怜,便止住了追杀他的脚步。
那个骑兵拖着艾怜上了马,手中缰绳一抖,就在战马撒蹄子跑起来的同时,突然把艾怜往地上一推,扬鞭就跑。
王延龄急速地窜向前,眼中淬着冷光,阴狠得犹如修罗地狱中的恶鬼,他抬起右手,把手中仍在滴血的刀,大力地朝那个逃跑的骑兵掷去,须臾见便听到了那人身体落地的声音。
王延龄没有管他,赶紧跑过去看艾怜,她如今衣衫不整,双颊苍肿起来,脖颈上鲜血淋漓。他蹲下来,一膝着地,开始检查她的伤势,尤其是她的左手腕,他细细地捏了一遍,确定她没伤到骨头,这才放下心来。
艾怜被他捏得很痛,身子不可抑制地轻颤着。
王延龄心疼得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把她的头埋进他的颈窝,温柔地安抚着她说:“没事,乖,别怕,你受的都是皮外伤。”
她惊魂未定地喘息着,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愿松开。他的袍子又溅上了黏黏的血污,虽然他身上此刻有股浓重的血腥味,但她一点儿也不反感。
等情绪恢复过来后,她抚着他茸茸胡须的下巴,主动亲了一下他的唇,说了一句:“多亏你回来得及时,我没被他们玷污。”
“嗯。”王延龄在她的额头回亲了下,“附近一定还驻有西夏的大队人马,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现在就走。”说完,抱着她骑上一匹强壮的马,朝大宋的方向疾驰而去。
有了马,他们的速度变得飞快,很快翻越了这片群山,等过了青岗峡后,王延龄对地形逐渐熟悉起来。他延州的府衙里挂着舆图,他没事就研究琢磨,现在就是闭上眼睛,脑中也能准确地描绘出边疆这一带的地形地势。于是他策马沿着白马川南下,这样,经过了大半个晚上,在破晓前,他们终于到达了清平关。
清平关是一座大型的军事要塞,位于白马川河谷西侧,依着山势,削山坡为墙基,在墙基上又夯土版筑,厚厚的城墙把一座小山头包围起来,城墙蜿蜒而下,直至川底河边,其中一座城门就开在河谷处。
城门楼上挂着两列灯笼,能清晰地看见上面守城的士兵。
艾怜仰望着城门楼,问:“咱们不进城关里吗?你不是说姜指挥使是你的朋友吗?”
王延龄冷峻地看着城墙上的情况,说:“现在不能进,我定下的规矩,夜间除非敌军来袭或是堡寨间有重大军情传递,否则不能擅开城门。”
艾怜不解地问他:“可你虽被贬为延州知州,仍统领着整个环庆路,为什么不能进?以巡查的名义也不行吗?”
“我现在身上没有官印,口说无凭,再说大半夜的折腾姜怡山和一干将士,我也于心不忍。还是等天亮再说吧。”
姜怡山?这个名字好生熟悉。
姜怡山,姜怡天?她心里一动,她进入这个游戏攻略的第一个角『色』是姜怡天,当时在姜家宅院时为了能得到他的青睐,她处心积虑地向吴大打听他的情况,得知他有个兄长在西北领兵,难道这个姜怡山就是姜怡天的兄长?
艾怜虽然心里犯嘀咕,面上却没显『露』出来。既然王延龄不想徇私情走后门,非要公事公办,那她就随他好了。
于是她和他在河边的沙地上又待了一个多时辰。
天亮了,王延龄摇醒了她,叮嘱道:“切不可对任何人透『露』了你的身份,进城关后,你也不要同任何人接触。为了避嫌,我不能与你同居一室,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你的男人,自会为你的前程铺好一条平安顺畅的路,不论我如何做,我都是为了你好。对于扳倒陈世美一事,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总之什么都不用你『操』心,你只需乖乖听我的话就好了。”
艾怜疑心他还想着把她送进杜家的事儿,她若是依从了,一是不能亲自给秦永报仇,她心里必定意难平,二是她肯定要离开游戏世界,不想跟他再继续往深了发展,以免太过伤了他的心。三是,她根本不会让自己关在后宅里成为他的禁脔,所以压根就不考虑给他做妾的事儿。
王延龄似乎也很固执,若是明告诉他她不想听从他的安排,他会不会使用强制的手段迫她就范?
不行,她一定要找个机会摆脱他。
虽然心里点儿喜欢他,但喜欢他的程度远远达不到让她牺牲自由、让她放弃回到现实世界、让她甘心忍受与其他女人共享他的地步。
她心里对他起了逆反之心,不想打草惊蛇引起他的警觉,便面上乖顺地点点头。
清平关是军事要塞,里面全是驻军,和其他普通的城池不同,城门不是天亮就开、天黑就关的,只有士兵取水、物资输入、斥候出入及长官巡视或是军事演习时,城门才会打开,其余时间都紧紧关闭着。所以,天大亮后,王延龄主动去城门下叫门。
他报出了名号后,守城门的士兵不敢擅自做主,迅速报告给了他们的姜指挥使。很快,姜怡山站在城门楼上向下张望,见城墙下果真是王延龄,急忙令士兵打开城门,亲自到城门口迎接。
见了王延龄,先以下级见上级的礼节行礼作揖,礼毕,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取笑道:“你不是随陈副相去西夏议和了吗?怎么弄成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唉,一言难尽,等一会儿我与你慢慢说。”
姜怡山目光一转,看了眼旁边的艾怜。见这『妇』人虽然衣裳脏破,但料子却能看出是上好的,虽面容憔悴却难掩动人之姿,他以为她是王延龄路上英雄救美,又结交上的一个红颜知己,于是不动声『色』地把他们请了进去。
王延龄并没有给他俩做介绍,也没向姜怡山说明艾怜的情况,所以她也不出声,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刚才姜怡山同王延龄打招呼时,她快速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模样不是很像,但高大魁梧的身形和姜怡天的差不多,于是她心里很肯定他就是姜怡天的兄长。
一路上,艾怜能感受到周围士兵对她的目光。军营里肯定没什么女人,她此刻虽然形容狼狈,但在这些士兵眼里,一定是块诱人的肥肉。不想惹麻烦,她便尽量垂着头,含胸缩背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城关里的营房都是黄土夯实的泥房子,依山而建,其中最宽敞的一排房子就是主帅居住及办公的地方。姜怡山命近卫兵把艾怜带去把头的房间住。
等艾怜出去后,姜怡山笑着锤了王延龄一下:“延龄,你行呀,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有场艳遇,荒郊野岭的,你是在哪儿碰到的她?”
王延龄笑而不语,喝了一口他递上的茶后,皱眉问道:“你如今的日子怎过得如此穷酸?这茶实在是难以入口,等过几日我送你些好茶。”
然后话题一转,向他打听起陈世美在宥州议和的进展情况,知道议和一事还算顺利,于是把自己在青岗峡那头遇袭的情况大致向他述说了一遍。
姜怡山严肃地说:“大人不必担心,那个山坳里大约驻有两千西夏骑兵,我们派出的斥候天天都在盯着他们的动向。议和能否成功,不光我们在等结果,他们那边等得更是着急。我们起码还有堡寨,他们在深山老林里窝着,很快就要到雨季了,他们可有得罪受了。”
“这阵子朝廷可有什么异动?”
“暂无。不过,怡天正押运了一批军械前来,估计明后天就能到清平关了,正好咱们兄弟能聚上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