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跟父母住, 有个最大的坏处就是他们不停地在你耳边唠叨, 不许这样那样, 应该这样那样,虽然耳朵都磨出茧子了, 但艾怜现在的忍功很强,不再像以往那样不懂事地同他们顶嘴,而是各种撒娇卖萌, 转移老人家的视线。
艾怜现在自己开了家网店, 卖的都是古风风格的东西, 有衣服、包包、手帕、饰品、小摆件等等, 有一些是她自己做的, 也有很多是她设计的交由厂家做出来的。总之, 生意还行。
她现在算是自食其力,凭自己的能力过上了衣食不愁的生活。可是,她面临着一个很大的烦扰, 那就是老妈开始催婚了
在一家咖啡馆门前,她无奈地自拍了一张照片给老妈发过去,因为以前她有没去见相亲男却撒谎说见了没看上的经历, 所以这次, 老妈规定她必须拿出证明来证明她去相亲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消磨时光了。
艾怜推开门,进了咖啡馆, 对服务生说了自己的姓名, 很快被带进了里面的一张桌前。
桌旁的男子听见脚步声, 转头看过来,艾怜的心漏掉了一拍。
那人穿着严肃的正装,外套整齐地搭在身后的椅背上,白『色』条纹衬衫上打着深蓝『色』的领带,棱角分明的脸上,眼窝深陷、鼻子高挺,络腮胡须修理得很好看,有种文质彬彬的忧郁沧桑的气质。
和梦中的张麦一样。
艾怜已经好久不去回忆那场梦了,可是见到眼前这个人,梦中张麦的形象就突然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他站起来,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说:“我叫张麦,我在你的微博上见过你的照片,艾怜,你好。”说着,向她伸出了手。
艾怜把手伸过去,被他轻轻一握,随即松开。他绅士地为她拉开对面的椅子,请她坐下。
服务生很快拿着单子过来,艾怜心里咚咚『乱』跳,故作矜持地没有出声,张麦接过单子,温柔地问她:“你想喝什么?”
艾怜看了眼他面前喝了一半的咖啡,知道他已经来了很久了,便嘴里客气道:“随便,我什么味道都可以接受的。”
随便才是最难决定的,张麦征求她的意见:“caffette可以吗?”
艾怜点点头。
等服务员离开后,张麦接着说:“我不太懂得情调,也不会讨女孩子喜欢,对于这次相亲,我是抱着百分之百的诚意而来。我把我的情况都坦诚相告给你。我今年二十八周岁,父母都已过世,房子是父母留给我的一处老房子,位于老城区,三室一厅一百平米左右,老式装修,没有房贷。车是今年新换的,二十多万的福特。我的职业是一家服装杂志的人像摄影师,但业余时间,我也为其它的网络平台提供摄影服务,有时也会为受邀为一些影楼和小明星拍照,总之我的年薪一年最低三十万是没问题的。我近一年来的生活花销大概十万左右,主要是花在了吃上、旅游上还有购买各种摄像器材上。如果结婚了,我会勤俭持家,除了购买摄像器材外,基本上不会在其它地方有什么大的支出。我现在还年轻,名气不算太大,随着经验、阅历和人脉的积累,以后我肯定会赚得越来越多。这些就是我的基本情况。”
艾怜听了只想笑,这人真是够坦诚够实在。
这么个帅气的男人,抛却自身优越的条件不说,光是看长相,已经有让小姑娘倒贴的本事了,怎么还走相亲这条路?
服务生送来了咖啡,艾怜用小勺搅拌着,心里好奇地问:“你以前谈过恋爱吗?你条件不错,我觉得你不管到哪都会有女孩儿倒追的,为什么还来相亲?”
张麦微微叹了口气说:“自上大学以来,父母就相继得了重病,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钱都拿去为父母看病了,我工作之外又要兼职,又要照顾父母,顾不上谈情说爱。父母都去世后,我又忙于还债务,直到去年年底,才还清所有债务。今年换了车后,闲暇时间我出去旅行了,所以我才一直没谈过女朋友。现在我手边就只剩下两万多的存款,但到年底,我肯定能存下十万的。”
艾怜心里有些心疼他,从他的描述看,他是个有能力有担当有责任心的好男人,和她梦里的张麦很是相似,可是,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她心里一动,试探道:“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其实我很希望能有个兄弟姐妹,就算不能帮我分担生活压力,起码在我最困难时能从精神上给予我安慰。”
艾怜松了口气,梦里的张麦被爹娘和兄弟姐妹拖累着,过得很是艰辛。虽然对面这个张麦也很苦,但总归苦尽甘来,比那个张麦要命好很多。
她赶紧安慰他:“你人这么好,以后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张麦的嘴角马上噙着一丝笑意,忧郁之气一扫而空,俊脸变得生动起来,满怀希望地说:“艾怜,我对你印象很好,希望你不要急着拒绝我,能给我一个与你相处的机会。”
艾怜没有答复他,转移话题问道:“你都不问问我什么条件吗?也不问问我以前的男朋友们都是怎么分手的?”
“我在微博上见了你的照片后,便觉得你很熟悉,你的网店我去过很多次,也看见你和买家的互动留言,我觉得你的『性』格也同我想象的一样,开朗、热情、干练,还有泼辣,得理不饶人。”
艾怜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有一次一个买家无理取闹给她差评,她火爆脾气上来没忍住,把买家骂了一顿,接下来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她的营业额急剧下降,好在她的商品质量过关,硬是挺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
张麦忽然觉得第一次与女孩子见面就评价她泼辣,这话真是很没礼貌很过分,心里惴惴不安,怕她生气,忙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咖啡,脑中想着补救的法子。
最后发现自己实在不会说甜言蜜语的漂亮话,只得用深海一样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她,实话实说道:“对不起,我说的‘泼辣和得理不饶人’,不是贬低你,而是指你的『性』子直爽率真,让我很是喜欢和欣赏。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真的不是对你有什么偏见。”
艾怜摇摇头:“我没生气,我的『性』子本来就这样。我以前的男朋友都嫌我嘴太厉害,虽然我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很温柔的,但是如果惹恼了我,我绝不会惯着谁让自己吃亏的。所以最后同他们都处不下去了,就分手了。”
她的言下之意是她很难相处,想让他知难而退。
张麦仿佛没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人总是不断的寻找中,才能发现最适合自己的伴侣。你以前的男朋友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没必要再提。我相信你绝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日后你是正确的,你当然要坚持,如果是我错了,我不会去争辩什么,反之,我是对的你错了,我会同你讲理,但绝不会与盛怒之下的女人拌嘴,所以,我想我和你之间是吵不起来架的。”
不吵架的婚姻才不正常呢,梦里那个张麦的闷『性』子她又不是没领教过。艾怜笑了一下,对他的这番话没有任何表示。
张麦虽『性』格内向,但他极其聪明,观察力也很细致入微,见她的表情便知自己并没有让她动心,便继续说:“你的条件与否都无关紧要,我是男人,自然会为自己的女人撑起一片天。如果你接受我,我一定会为你提供安稳的生活,而且,我会做家务活,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我都做得来。艾怜,未来,我希望我能陪伴在你身边。”
艾怜有些不自在,顾左右而言他,然后笑道:“你挺懂得情调的,也很会说讨女孩子喜欢的话,如果你把这些话说给别的女孩子听,一定会『迷』倒一大片。”
她这话里的潜台词就是他没讨到她的欢心,也没『迷』到她。张麦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默默地看着她不再言语。
既然能遇见和梦中的张麦长得一样、『性』格相似的人,是不是将来也会遇见秦永?如果此时和张麦有了关系,日后遇到秦永怎么办?
如果她心口处没有那个诡异的疤痕,她早就把梦中的情景丢到脑后去寻找新的恋情了。可是,有时半夜她会做梦,梦里的秦永呼唤着她,然后她就会被这被这疤痕灼痛惊醒。她去医院做过检查,只是皮外烫痕,什么问题都没有。医生说是心里作用,建议她要不就做个小手术削去那层薄皮。可是,她舍不得,她记得梦里发的誓言,这是她和秦永约定好的来生再见的记号,若她身上没了这个记号,让秦永独自在茫茫人海中盲目地苦苦寻找而不得吗?
艾怜低头想着心事,虽然这个张麦让她很有好感,但是,还没让她有非他不可的感觉。
这种事情切记拖泥带水,艾怜马上狠下心肠,明确表态拒绝道:“对不起,其实你很好,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还不想谈朋友。我现在的心思都在我的网店上,我正考虑着是否开家实体店,所以男朋友的事情暂时还没被我提到日程上。你也是孝顺的人,应该能理解我被父母『逼』婚的苦恼。非常对不起,白白浪费了你一个下午的时间,这咖啡算我请了。”
她从包里掏出二百元钱放在桌上,怕他拒绝,怕和他为这点钱撕扯起来不好看,说了句:“对不爱,我有事先走一步。再见!”
她起身就像身后有鬼追一样,快速离开。
她的举动深深地伤害了张麦的心,即使她不愿意同他相处,也用不着付咖啡钱来羞辱他。他一个男人,相亲还让女人花钱,这让他颜面尽失。
他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苦涩难当。梦里的她,就是这样对他爱理不理的。那一刻,他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回家后,艾怜对老妈交代了一句与相亲男“『性』格不合”,当然被老妈好一顿埋怨。“高进儿子都生出来了,如今他在交通局已经提了副科,人也上进得很。昨天见到胡雅了,还特意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好一顿自夸她如今的幸福日子。她从你手里抢走了男人,你到现在还名花无主,你不觉得你做人很失败吗?”
“妈,谁跟谁,都是命里注定好的。如果我和高进没分手,现在日子一定过得鸡飞狗跳。您放心吧,您的女婿现在正在某个地方苦苦地找我呢。您耐心等着吧,反正我不会一辈子做老姑娘的。”
半个月后,艾怜和老爸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门铃声,过去拿起话筒一听,是老妈在楼下散步回来,便打开了门。
老妈进来后,艾怜还被电视上跳水世界杯的男子跳水吸引得回不过神,忽听一旁的老爸呵斥她:“有客人来了,还不打声招呼倒茶去!”
艾怜“啊?”的一声反应过来,向门口一看,顿时傻眼了。
张麦正被老妈热情地往客厅里让,他有些腼腆地看着艾怜和艾怜的爸爸,礼貌地和他们打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