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你确定,要这么做?”慕泽深紧紧握着颜暖的手,他的手在颤抖,连漆黑的眸色也染上了恐惧。
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紧紧的,攥着她的手。
颜暖心中一痛,慕泽深的表情让她有些不敢再看崾。
这个男人应该强势如帝王,应该高高在上,他是南城的慕先生,应该是她一生仰望的人。
纵然她已经不再仰望他,她也没有想过他会走下神坛。
两个人到了今天这样,已经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颜暖轻轻的,把手从他的掌中抽离。
慕泽深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掌心,惨淡地笑:“暖暖,你真的不能接受我吗?我可以对你好,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只要你在我身边。”
颜暖轻轻别开头,不去看慕泽深躏。
慕泽深轻声说:“我真的,有在认真想怎么对你好,把你宠上天,让我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遗留下来的遗憾,一一补上,给你最奢华的生活,给你言暖没有享受过的快乐,都逐一给你,我会去了解你喜欢的事情,也发誓,用尽我的全力,来达成你的心愿,你无法接受我,没有关系,我可以等,我甚至可以容忍你心里有欧家那个小子。”
他顿了顿,声音暗哑:“暖暖,我这辈子真的很失败,感情的事情很多都不懂,但我真的有在学,所缺的,只是你给我一个机会而已。我慕泽深这一生,从来没有对谁如此低声下气,难道这一些,都没有任何意义吗?都不能打动你一分一毫吗?”
颜暖闭上眼睛,贝齿咬着下唇,茫然地摇着头,哑声说:“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我,真的,以前在慕家的时候,我总是看一些财经类的书籍,那是因为你喜欢,可是我自己喜欢的是推理小说。我在美国请的家庭教师教我mba的课程,因为我觉得那可能可以帮得上你的忙,即使我小时候立下的志愿是当一名律师。我的衣服全部都是米白的素净颜色,那是因为你的房间装饰是灰白的。一个人在私密的空间里表现出来的,才是他最喜欢的颜色。我曾经费劲心思,小心翼翼,就为了……”
颜暖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就像一块酸涩的东西堵在了她的喉咙处。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我介意的,根本不是那个时候死掉的事情,那是我自己想要来慕家,所以死了也是我自己的责任,怨不得谁,可是现在不一样,我喜欢他,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牵扯,一点都不想了……”
慕泽深的脸越来越苍白,却强撑着说:“暖暖,你不是她,你怎么会是她,你只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就不会这样说了。”
“慕泽深,你之前就知道了不是吗?不然在墓地的时候,你不会故意那么说,在你看到我和言枫在一起的照片,你就知道了我是谁。”颜暖温言说,漆黑的眸子就像黑洞一般,连光亮都吞噬了。
“自欺欺人并不是解决的问题的方法。在怎么逃避,也逃避不了我曾经是慕言暖,在最紧要的关头被你抛弃的事情,你知道我那个时候对着摄像头对你说了什么吗?”
“什么?”慕泽深下意识的反问出口。
“我说。”颜暖微微一笑,“爸爸,救我,我不想死!”
刻意放柔的声音,却因为喉咙处的酸涩变得沙哑无比。
慕泽深定定地看着颜暖强忍着装作平静的小脸,眼中布满苍凉。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时候的慕言暖无力地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在向他求救。
但是他,选择了慕琪。
慕泽深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苦涩难听,喃喃地说:“暖暖,你都不给我留点余地吗?”
“现在是你不给我留余地。”颜暖看着失魂落魄的慕泽深,轻声说:“慕泽深,反正不管是言家的言暖,还是现在老城区的颜暖,都不是你的女儿,你就放了我吧,你想让我做你取乐的东西,别说我曾经是慕言暖,就是我只是单纯的颜暖,这种事也欺人太甚了。”
慕泽深脸色铁青道:“什么取乐的东西,你见过有谁为了一个东西如此煞费苦心吗?要一个取乐的东西,只要我愿意,马上就会有人送过来。但我从头到尾要的,都是你,只是你而已,你为什么老是要扭曲我的意思?暖暖,既然上天让你再活了过来,那是要给我一次机会。”
“慕泽深,你说我妈妈总是看不到自己的错误,你又何尝不是,上天让我活过来,不是给你一次机会,是给我一次机会。……来逃离你,纠正我的错误。”
颜暖淡淡地说:“慕泽深,你别忘了,我们之间隔着人命。你欠我的,一条命。”
慕泽深仿佛如遭重击,高大的身形,霎那间竟然有些畏缩。
颜暖闭了闭眼,很快的,又睁开了,细声说:“我是言暖,就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发生过那些事,不能随随便便就当做没有,那个过程太过惨烈,惨烈到,已经深深在我灵魂上留下疤痕。我不能跟在你身边,一次次提醒自己我还有那道
疤,那种感觉太痛苦。慕泽深,我也想好好活着,只做现在的颜暖,你明白吗?”
“我知道,当年的事,可能也怪不得你。慕珂后来让我看过当年的那个绑架的视频,那个角度,确实看不到我中枪受伤了,你会选择慕琪,也是理所当然……”颜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声音轻轻。
“算了,我不多说。总之,慕泽深,你必须放我走,你没有选择,因为这是你欠我的。我不需要你的钱或者其他方面的补偿,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那就是远离我的生活。如果你做到这一点,那么我会试着原谅你曾经的所作所为。”
慕泽深摇头,冷峻的面容黯淡下来,过了半响,他才声音暗哑地说:“那我宁愿你恨我。”
颜暖咬牙:“所以,你不打算放我走吗?”
“对!暖暖,你没得选!”慕泽深凝视着颜暖,低声说。
看着她的深眸渐渐染上悲凉,绝望入眼。
他伸手,摸上她如玉的面容,哀求一般的,低声说:“原谅我!暖暖!”
“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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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颜暖都是在慕泽深的房间里度过。
慕泽深的说法是她身体还没好,不能离开。
事实是,她被变相软禁了。
每次她要离开丨房间,门口的保镖都会客气而恭敬地对她说:“对不起,颜小姐,先生说您还需要休息。”
颜暖每一次的尝试失败,只是看了看保镖,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走回房间里呆着。
慕泽深吩咐佣人往房间里放了很多的书,颜暖每一天就是用书打发时间。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躺在床上。
昏昏欲睡。
她的身体已经差到一个极点。
绝食了好几天。
慕泽深都没有来见她,只是让护士给她挂吊瓶,注射营养剂。
“颜小姐,你多少吃一点吧,您在不吃,您的身体就要垮了啊。”凌灵苦口婆心地劝颜暖吃东西。
颜暖躺在床上,她张大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曾经漆黑清亮的瞳,现在被一片木然所代替。
颜暖问:“慕泽深要放我走了吗?”
凌灵语塞,恭敬而小心翼翼地说:“先生说,让颜小姐好好休息。”
半响,她才如细蚊一般地发出一个单音:“滚!”
凌灵看着颜暖瘦弱的背影,退了出去。
门外,慕泽深背靠在墙壁上,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吞云吐雾,淡淡地烟雾环绕在他的周围。
眼底是淡淡的淤青,眼白有红丝。严重的睡眠不足。
就像一条暗黑的河,泛着痛苦的气息,无形的萦绕在他的周围。
看到凌灵从房间里退了出来,他深深吸了一口烟,保镖连忙递上一个烟灰缸。
慕泽深掐灭了烟,他声音嘶哑地问:“怎么样?”
凌灵迟疑了一下,仍然是如实的报告:“颜小姐,希望您能让她离开。”
“是么?”慕泽深回答。
他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
墙壁的凉意仿佛顺着背部窜入他的四肢百骸,让他不自觉地,身体轻颤。
想着颜暖在里面的房间。
他想要进去,却不敢进去。
不敢进去,在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
不敢看到她对他厌恶的表情。
什么时候,他慕先生,竟然也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去,把粥给我端过来。”慕泽深直立起身子,对凌灵淡淡吩咐道。
“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