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灵殿建在离湾中央,占地上千亩,灵殿内冰火灵湖水穿梭而过,小桥众多,处处潺潺流水声,是典型的江南水乡之美。
紫色透明的琉璃瓦覆盖在灵殿各建筑之上:富丽堂皇的正堂,层楼叠榭的黎园……雕栏玉砌,美轮美奂。
于是,那些来访的弟子总是毫无边际地夸着:
竹九:“气候温和,空气清润,江南水乡果然不一般!”
竹七:“嗯,只是菜式有些辣。”
魏家弟子:“听闻黎家灵殿重修了十几回,这才得以屹立千年不倒!”
乌家弟子:“还不是离湾不曾遭遇地震,我们无忧林处于蜀地,灵殿好几回被震得坍塌。”
……
众人欣赏之余,筵席早早就在正堂备好,前来赴宴的有:乌家,竹家和魏家,独独少了从前的常客姜家,看来黎家是在向各大家族宣告与姜家不相往来了。
说起夺灵大族,原先就只有魏、黎、姜、乌四家,各家以眉间瓣莲运行灵力,分别主晶蓝瓣莲、绛紫瓣莲、冰瓣莲与玄色瓣莲。
论起相貌,乌家公子乌今沉是夺灵族中有名的美男子,谦逊懂礼,清逸出尘,连妹妹乌今夏也是落雁羞花之貌。
“听说闻乌家前几年遭人夺灵,死伤不少啊,怪不得前来赴宴的随行弟子如此之少。”
“也不知黎家为何还要邀请,他们家如今还不如几个夺灵小族。”
魏家仗着势大,弟子们说话从不忌讳。
“弟子无意之言,还请乌掌事不要多心。”魏家大女儿魏乐央起身行了个礼,“你们听好,不许乱嚼舌根,不然回去罚跪。”
“魏姑娘言重了,乌家遭难之事所言不差,如今家业损毁大半,黎掌事能盛情邀请,已是十分感激了。”
乌今沉着乌家掌事常服,翩翩白衣上绣着水墨花纹,温润又深沉。
黎掌事:“乌掌事不必挂心,乌家虽遭此劫难,根基却还是在的,相信不出几年,定能得以重振。”
黎亦思和黎亦漫一直观察着聚会的动向,见筵席开展的还算顺利,祖母忙着招待宾客,应该无暇顾及自己和黎亦漫。
“小漫,我们从右边宾客后面溜过,神不知鬼不觉坐在座位上,然后装作来了很久的样子。”黎亦思气喘吁吁地,迟到的戏码轻车熟路。
“好,老规矩,你先。”
堂内各家交谈甚欢,更有纷纷举杯共饮的健谈之士,因此,她们二人低头弯腰溜进去的形态扎眼得紧。
正值竹家上前拜谒,方才的竹家弟子也在,只见他一脸鄙夷地盯着她。黎亦思刚入座,便插入黎家弟子的对话中:
“你们看魏家两姐妹真的长得一模一样欸。”
“啊……”各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的交流之后,连声附和:“是是是。”
“来来来,喝茶喝茶,你们刚才的见解非常独到,必须表扬。”黎亦思一边瞟着祖母是否留意到了自己,一边没厘头地说着,“黎休言你说对吧?”
见状,黎休言遮着嘴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姑娘,我们刚刚说的是竹家公子个个清逸出尘,甚是俊朗,没有说什么见解。”
“你们说竹家公子个个俊朗,还清逸出尘?”黎亦思像是听见些耸人听闻的言论一般,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们。加上声音有些大,整个筵席几乎都听见了。
见大家都朝她投来目光,黎亦思只好闭嘴,尴尬地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小声说道:“我倒没发现竹家公子哪里清逸出尘了,那边乌家掌事才是真的皎皎明月,清风徐来。“
瞥见堂上的竹芒,正红着耳根不知所措杵在竹家人中间,真不经夸。
黎亦思感叹道,见竹掌事亦是如此,脸都不知道往哪搁,连竹烨的表情也有种说不出的难堪。“由此看来,竹家人应该都没被人好好夸过,才这样就不行了。”
“唐突各位了,孙女年纪尚小,说活不知分寸,还请谅解。”黎掌事虽年过半百,眼角有些皱纹,却依旧红光满面,精神风貌不减分毫,“亦思,你是何时入座的?”
“祖母,好一阵了。”黎亦思表面笑嘻嘻,实则内心紧张无比,答得这样模棱两可,应该不算说谎吧。刚为自己开脱完毕,便又接着说,“在祖母落座之前就……”
“小姐,掌事方才来问过你,知道你迟到了。”黎休言拿着剑柄戳了戳她,小声说道。黎亦思立马闭了嘴,知道这下死定了,只好捂着脸躲在一边。
本以为她黎亦思因此收敛些性子,谁知她转眼便开口说道:
“那我们来打个赌,赌祖母会罚我抄多少遍《夺灵志》,如何?”
这句话刚说出口,竹芒脸上就又出现了鄙夷的眼神。竹家人落座在黎家人左侧,竹芒坐在前面靠右,与她仅隔着哥哥黎易忧。
“亦思,还不见好就收,不然我拖你去宗祠罚跪。”黎易忧温文尔雅,训起话来一点都不严肃。
黎亦思平日最听哥哥的话,立即闭了嘴,还端正了坐姿。
“想必竹掌事右边那位就是竹家二公子竹芒了,是当年竹夫人来访离湾,动了胎气早产下来的,也算是黎家半个孩子了。”堂上坐着的祖母正笑着与各家族交谈,“孩子,你的束带颜色为何与竹家他人不一?”
听了这话,黎亦思嘴里的茶都要喷了出来。完了完了,她抬起绕着束带的右手,在心里默念着,刚为什么忘了把束带还给他,这回死定了,不要说不要说……
“是她,将我的束带抢走了。”竹芒面无表情地指着黎亦思,眼神里满是怨怼。
“亦思,是你抢了竹公子的束带?”祖母质问道。
“祖母你别信他,他……”
黎亦思刚想为自己辩驳一番,脑中却突然一片空白,该说是他抢自己灵鱼先?还是并非有意拿走他的束带?
“是我有错在先,见姑娘在水中,以为是落水,便将姑娘救了上来,不曾料想,妨碍了姑娘抓大鱼,如此,姑娘才将我的束带抢走。”
听听,这是一个翩翩公子该说的话吗?戏文中的那些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男子,可不都是事事保护着女子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