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河，这是什么回事？”
我听着雷旬的话，越发感觉事态在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着。此时终究是站了出来，提出了我的质疑。
慕河看了我一眼，冷漠说道：“这是慕家村的内部事项，与你们没有多少关系。”
我：“……”
“伯父！”慕衣看着冷漠的慕河，叫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衣……”慕河皱了皱眉，“你还是小孩子，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我：“……”
此时的雷旬已经被绑缚起来，被几名男子押着。而他也是一副认命的模样，不再作任何的抵抗……或许，他在听到敲门声，看见雷泷逃走的那一刻，便已经决定这么做了吧？
但，即便是抵抗，他又能做到什么呢？慕河他们还携带着枪支武器，似乎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讲雷旬抓住。
“慕河，至少告诉我们，你们要做些什么吧？”我平静地注视着慕河。
“他和他的孙女犯了罪，需要受到审判。”慕河沉默了一阵，开口说道。
“罪名是散播‘瘟疫’吗？”这时，在后头被绑起来的雷旬，话语戏谑。
慕河没有说什么。反而是押着雷旬的两人，狠狠地踹了雷旬几脚。
“放心。”慕河没有回过头，只是冷静地说道，“你的罪名，不仅是这一项。”
“咳……咳咳——”雷旬被踹翻在地，此时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依旧是不打算屈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的罪名，早就已经坐实了。”慕河转过身，背对着我们，并不知道他的表情是如何。但，却能够从话音里面听出，那如同“大仇得报”般的喜悦，以及充满了憎恶的疯狂。
“带他去地牢。”
没有理会怔住了的雷旬，慕河径直下令道。而周围几名男子，则是将雷旬架起，像是拖死狗一般将其拖向村子里。
这时，慕河像是整理完内心的情绪，才转过身来。
“那么，回去吧。”慕河对我们说道。但话语的主要目标，还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慕衣。
而慕衣，此时看着自己的伯父，甚至在怀疑她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面前那个疯狂的男人，真的是自己那虽然严肃刻板但却又温雅的伯父吗？还是说，那个男人，已经被其它什么东西给沾染了，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怪物？
“……”慕河皱了皱眉，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慕衣，陷入了沉默之中。
“慕衣，先回去吧。”我轻轻蹲下，将手搭在慕衣肩膀上。
“嗯……”慕衣那一双碧蓝的眼睛，此时没有任何的光彩，像是陷入了混沌之中。就连那平时即便是失落也十分明了的表情，也没有半丝的外露。
仿佛是将内心封闭起来，灵魂已经失去了光芒一般。
慕河沉默注视着我将慕衣背起，和养枫儿从另外一条小道，绕开押解雷旬的人群，向着村中小屋前去。
“……”
依旧没有任何言语，慕河只是注视着我们将要消失在夜幕中，只剩下一丝煤油灯的照亮的身影。
“不管再来几次，我都是这个选择。”
阴冷的话语响起。
“慕衣，你要好好长大。”
话语中，却夹杂着一丝温柔。
……
某处，深林之中，一个瘦小的少女站着。面容在森冷的月光照耀下，狰狞如地狱之恶鬼。或许，也是她此时的心态在作祟吧？
“爷爷……”少女呢喃了一声，目中充满了憎恨之色。
“这样的村庄，早该全部都毁灭了。”
暴戾之气从这少女身上散发出。
“不管再来几次，我的选择都不变。”
然而，这时的她的眼中却突然一变。
“慕衣……为什么偏偏是你……让我不能下定决心……”
像是在质询一般——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看着手中的保温盒，那是一名金发少女在她临逃走前，最后慌张地塞给她的。
“不要死……”回味着金发少女的话语，瘦小人影陷入了沉默中。
……
夜已经深了，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是最为黑暗的时刻——破晓之前。
某些人能够见到第二天的光明，但某些人，已经注定要在这黑暗中终结。
——第六天，黎明前，村口。
一人被绞死，尸体被钉在十字木架上示众，遭受众人唾骂。
受刑原因：散播瘟疫，蛊惑孩童，图谋不轨。
……
“别去看了。”我截住想要趁我们睡着，私自跑到街上去的慕衣，将她拉回来。
慕衣：“……”
她那双眼中，此时是死寂无光，那是遭受了重大打击的后果。
“司介……带我离开这里吧……这里，太过于绝望了。”
她呢喃着说道。
“……”
直呼我的名字，有些不习惯，但却也并不反感。然而，我却只能轻轻抱住她，慢慢抚摸着她的肩背。
“我答应你，但，要等到大雪不再封路为止。”
慕衣将小脸埋在我的肩膀，但却也不流泪，只是怅然般地说道：“为什么大家都是那样呢……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偏偏选了这最差的一条路。”
我无奈地叹气：“我也不知道，但……或许都有他们的苦衷吧？”
今日，没有下雪，难得的好天气——适合将被处刑者吊在十字架上，挂在祠堂前，让众人唾骂。今日，雪尚未消融，依旧无法离开这一座已经被狂乱所支配着，宛如地狱一般的小村庄。今日……无事，我们没有受到牵连，也没有被寄予厚望，依旧是无害的外来者。
今日……恶魔苏醒了。
咚咚咚——
养枫儿敲了敲院门，将我和慕衣惊醒。
她摇了摇头：“那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散，但附近没有见到雷泷的身影。”
“那孩子不会去的。”慕衣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她就是那种人，除非是她自己接受了现实，不然的话会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死磕，直到粉身碎骨为止。”
养枫儿：“……”
她看着慕衣，一时感觉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或许经历过这样的打击，那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也该长大了吧？
铛——
撞钟声从祠堂深处响起，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里的撞钟声呢。
片刻后……
村子内部好像出现了一些骚乱。
“村长！！！”
“慕老！！！”
砰！！
惊呼声，骚动声，枪声，交杂在一起，宛如死亡的序章。
“果然，她还是去做了吗？”慕衣满目忧愁，哀叹道。
“抓住她！！！”
“杀了她！！！”
“杀了她！！！”
……
今日，死者，再多……
一人。
慕安民，亡，被藏在祠堂深处，铜钟内部的行凶者，用利器捅死。
……
雷泷，未亡，被愤怒的村民抓住……四肢被钉在木板上，准备在夜中处以火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