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撤退命令的下达，所有官兵正在向着中央的指挥车和物资运输车靠拢。


    “司先生，我们……”


    君炎走到我身旁。


    “不，你们跟过去，保护撤退部队的行动，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我摆了摆手，淡淡地走向已经以在泄露模式下开启的核弹。


    我们从一开始就失败了，感染者一直都在我们身旁，只不过是没有发觉而已。取下面具的他们，所有一切都是人的模样，没有任何的区别。唯一不同的，只是携带病毒与否——仅此而已。


    “……”


    或许，田承他们早就料到这种事情，依然是特意安排了这些感染者加入到这一支救援队中。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企图呢？


    不得而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少女，已经来了。


    “那是……”阎汪皱着眉头，望着远处逐渐走来的人影。即便是将雨帽戴上，将将半张脸笼罩在其下，也依旧可以看出——是一名正处在含苞绽放年华的少女。


    “——”


    几名士兵立刻举枪。


    “住手。”我打开了全员通讯，所有人都可以听到我的话语，“让她过去……她会将我们无法解决的核弹，彻底损毁的。”


    “……”


    似乎是不知道应不应该听从我的命令，几名士兵望向了阎汪。


    而阎汪则似乎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某种感情，答了一声：“全员停火。”


    少女静静的走到重型卡车旁，一跃而上，从打开的，能够看见重型卡车内部正在运作的核弹装置的大门穿过，向着核弹走去。


    “已经……要结束了……”


    少女呢喃着，双目中露出一丝庆幸。


    ……


    远处——


    “并没有结束……只要我还在，感染者就会继续战斗——”


    “吼——！！！”


    伴随着尸群的咆哮，一辆经过简易改装的越野车径直翻过一小座废墟山丘，向着此处撞来。这一次的尸潮，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似乎是整座城市的丧尸都被引导至此地。密密麻麻，一片漆黑而又狰狞的潮水拍击而至。


    “全员——撤退！”


    指挥车载着作战人员，与载着伤者的物资运输车一起，从最后的，由于大楼倒塌方向发生改变之处迅速撤去。那一方也有着丧尸，但对比起从西北方向涌来的尸海，这里只是一小片水浪而已。


    就连原本装备完全，阵容严谨的队伍都无法应对这一片尸之汪洋，更别提现在的，几乎人人带伤的情况。


    “九头龙……”少女站在重型卡车旁，望了过去。


    一名面戴着九头龙面具的男子，与几名带着幽鬼面具的人影从车上下来，静静注视着我们。他们似乎根本不在乎紧随着身后，正在向他们拍打而来的尸之浪潮。


    “——”


    几名戴着幽鬼面具的人似乎是微微点了点头，各自迎向了身后的浪潮，引领着浪潮将这片区域包围。


    而阎汪等人早已经撤向远处，现场唯独留下——三人。


    幽鬼面具之人并没有逃脱的意思，或许说，是已经没有了逃脱的理由。他们似乎是将生命，完全放在了这最后一击之上。


    “……”九头龙平静地向少女走去，面具掩盖了他的面容，无法看出他现在是欣喜还是悲哀。唯一能够看见的，是他握着两把手枪的手，似乎是因为太大的力气而有些发白。


    “这是……梦？”


    九头龙站在少女面前，微微低头注视着身高知道自己胸间的少女，似乎是在向某人问道。


    “不是梦哦，久隆……”少女将自己的雨帽摘下，抬起头，露出一丝温馨的微笑，轻轻眯着眼。


    “从未想到，我会在最后，再见到你的笑容……清……”九头龙抬起头，长叹一声，“抱歉，我没有遵守你的愿望——我背叛了你……”


    “不……”清轻轻摇头，话语轻柔，“久隆，我们都背叛了当初的愿望……所以，你不用向我道歉。一定是我……我最后露出的表情，将你们逼上了这一条没有回头的路。所以，应该道歉的人是我，不是你……也不是苏哥……更不是大家。”


    “是吗……”九头龙微微低头，将自己的面具摘下，露出了期间严峻，但却又似乎是多了一丝温馨的面容，“已经结束了吗？”


    “是的，已经结束了哦……现在，就剩下我们了吧？过去的‘无貌扫荡者’，还没有前往那个世界的人，只有我们了……”清微微点了点头，“韵颜也已经，不再是韵颜了。现在的世界上，已经没有叫做韵颜的女歌手，只剩下一个会为了自己所爱之人而努力着的……爱的怪物吧？”


    “原来如此……”九头龙点了点头，望向天边，“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他们在那个地方相聚。毕竟我已经……染上了更加多的罪孽。”


    “一定可以的。”清郑重点了点头，“但……我还不能和你们在那里相聚，我还要和我的姐姐，做最后的道别，让她能够彻底放下，因为我死前所露出的那样的表情……”


    “去吧，清，我从一开始，到最后……都会无条件支持你。”九头龙微微笑道，便坐在了重型卡车前，“没想到，本该由我将核弹启动的计划，最后却会变成这个局面……或许也是幸运吧？至少不用让以后的‘无貌扫荡者’，再活在我们所留下的阴影之中了。”


    清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边那个，你，过来。你已经，没有办法逃出丧尸的包围了。”九头龙望了过来。


    “无妨。”我摊了摊手，答道。


    “看来，你是尸人吧？那些家伙的同伴……”九头龙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那种东西，以前我杀了许多，最后却没想到，能和你有那么一句的交谈。你很奇怪，你不会带着那种狂暴的执念，然后向所有一切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去将面前所有的生者撕碎。”


    “他是尸王呢，和现在的我是一样的。”清站在一旁，陪伴着九头龙走过最后的时光。


    “是吗……那种东西，还能够让死人复活啊……”九头龙一震，但随即又摇了摇头，“那种复活法，或许还不如彻底死去来得轻松吧？”


    “是的……”清点了点头。


    “好了，清，你也该去做最后的告别了，就留我……在这里稍微小睡一会儿吧？”


    九头龙看着逐渐逼近过来的丧尸，淡然一笑。


    “……”


    片刻的沉默后，清郑重地看了他一眼，向着远处离去。


    ……


    砰——


    最后的枪声，似乎昭示着某物的终结。


    ……


    两日后，最后之刻——


    “谢谢你……妹妹……”


    “姐姐，那么，再见。如果有下一生的话，请你还当我的姐姐，可以吗？”


    “一定——”


    “……”


    站在远处，我望着上半边面容被红色的兜帽掩盖，只留着下半容颜，以及唇齿间的一抹微笑的少女，陷入到沉默之中。她坐在由她自己准备的小椅子上，周围堆放了各式各样的“引渡之物”，就这么静静的等候着。


    “……”


    左手攥着一只打火机，右手握着一把漆黑的，冒着青烟的手枪，阎汪沉默地望着少女。


    赤红的火焰，最终将逝者引渡向天堂。


    “回去吧？”我走了过去，站在阎汪的身后。


    “嗯……回去吧……”阎汪转过身，眼泪却从她双目中，悄然流下。


    ……


    一定要幸福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