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臻站在宿雪的床前。
小姑娘这会儿已经躺在睡着了。
鹅黄色的被套上,两列五片花瓣的黄花从上而下。
宿臻现在的状态很奇怪,明明是神智清醒着的,然而他却有种游离在世界之外的感觉,像是神佛在俯视世间人。
房间的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关的死死的。
白色的雾气充斥整个房间,尤以宿臻身边的雾气最为浓厚。
绝对不能让宿雪出事的念头占据了宿臻的整个心头。
心念流转间,房间里的白色雾气开始缓慢的向宿雪的耳垂流动,雾气在流动中逐渐凝实,压缩到极致之后,就变成了两颗豌豆大小的白色颗粒物,乍一看上还以为是两个珍珠耳钉,稍微靠近一些看起来就更加的相像了,然而真的走到跟前去看,才会发现那并不是什么耳钉,而是贴在小姑娘耳垂上的不明物体,虽然它们看上去确实很像是珍珠耳钉。
白色颗粒物成形之际,宿臻注意到,小姑娘原本紧皱的眉头缓缓的松开了。
他仍然站在宿雪的床边,房间里已经恢复到原来模样,刚刚出现的雾气已经全都消失不见。
床上的小姑娘脸色已经恢复红润。
她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从平躺着的姿势变成了面向房门的侧卧着。
似乎是做了美梦,她的嘴角向上翘起。
“不会再疼了……”
尾音消失在空气中,宿臻这才从刚才那种奇怪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他俯下身,指尖轻轻触碰着小姑娘耳垂上的东西。
同样是白色雾气凝聚而成,可这个的触感却和白色绷带完全不一样。
也许这个东西并不是贺知舟他们所说的那样,它或许不是怨气。
即使宿臻还未踏足修真一道,但也明白,怨气是不会有护人平安的作用。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并不在乎那些的。
“做个好梦。”
宿臻在小姑娘的耳边轻轻的低语着,又给小姑娘压了压被角,尔后转身出去了。
“我姐她……”家里要吃饭了,宿睐在楼下没有看到宿雪,便上楼来找人,没想到会在自家楼上看到宿臻。
“她有些不舒服,已经休息了。”宿臻说着,动作小心的带上了宿雪的房门,“晚饭就不用喊她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哦,好,好的。”宿睐点了点头,果然没有再去找人。
他飞快的往楼下跑去,没有半点留下来和宿臻寒暄两句的想法。
该怎么说呢?
宿睐以为前些日子,在三爷爷灵堂前看到的宿臻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有更可怕的时候。
不敢惹,不敢惹!
第二天,宿臻再看到宿雪时,宿雪果然已经恢复正常,再也没有说过头疼之类的话了。
只是,宿臻心中不详的预感依旧没有消失。
因着这丝不详之感,宿臻一直记得关注着宿雪。
这一关注,就关注到寒假将尽,马上就要到宿雪生日的那一天了。
宿雪的生日很讨巧,恰好是农历的正月十五,元宵节。
小姑娘的生日是按照农历计算的,不像是宿臻。
宿臻是被老爷子带大的,老爷子过日子不是个精细的,他不怎么看农历日子,给宿臻过生日的时间也都是按照公历来计算的。
今年和往年一样,宿雪她爸妈在家没能待上几天,正月初十一到,就捡着衣服包裹坐上火车,出去打工去了。
他们虽然是不能在宿雪生日当天给她过生日,但提前过生日还是可以的。
小姑娘提前过生日的那天是正月初七。
傍晚时分,宿雪端着两块蛋糕上宿臻家了。
“怎么,看上去好像没那么高兴?”宿臻接过蛋糕,一块递给了宿姜,另一块他自己端在了手上,蛋糕上有个两齿的小叉子,他站在院子里就开始吃起来,顺便和宿雪说说话。
宿雪叹了口气,她确实没那么高兴。
过生日吧!
虽然一年也就一次,但她的期待值似乎是放的太高,所以年年都是不尽人意。
可这能怪她吗?
这么多年来,她的标准已经是越放越低了,好吗?
过年前的时候,她爸妈就在说,今年要带她和她弟出去玩一趟,也不说去什么特别有名的名胜古迹了,就到附近比较出名的方鹤山看看。
可年前有年前的事情要忙,没能去成。
年后吧!
又要拜年走亲戚,也没能去成。
现在好不容易到了正月初七,亲戚家都走过了,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忙了,今天还是给她提前过生日的日子,她就提议一家人去方鹤山看看呀!
宿臻:“爬山爬累到了,所以又不高兴了?”
“什么呀!根本就没有去方鹤山,今天一天我都是待在家里的。”宿雪翻了个白眼,被宿臻打了下肩膀,让她不要做怪模样,她脸上的沮丧变得更浓了。
“我爸我妈的理由一大堆,反正说来说去就是没时间带我去,他们还说要是我真的想玩,他们给我出钱,让我自己找人一起去玩。”宿雪扁了扁嘴,道:“我要只是想去方鹤山的话,我什么时候不能去,非得留到今天去,他们根本不懂我要的是什么,我不就是想要一家人一起出去走走么!”
“他们总是说话不算话,我以后再也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了。”
宿臻每年都能听见宿雪这么说,可等到她爸妈下一次再承诺她什么东西,她不还是会相信,然后眼巴巴的等着承诺什么时候会实现。
送过来的一小碟蛋糕,很快就被吃完了。
小叉子和用来盛蛋糕的纸碟子被宿臻丢进了垃圾桶,他伸手揉乱了宿雪的头发,道:“他们过两天又要走了,现在肯定很忙,没时间出去玩,也是情有可原,我们不生气了,总是这么喜欢生气,是会变老的。”
被弄乱了头发,小姑娘连忙护住脑袋,不肯再让宿臻动她的头发。
“不能碰的,会秃的。”
说到会秃,这可以说是宿雪永远的痛。
想当初,她也是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
可惜,挡不住年少不懂事的侵袭。
那时,她嫌弃头发太多了,每天都要梳头,太碍事,就去理发店里把头发给打薄了。然而,她并不知道,打薄就是把一根头发削掉一半,而不是她以为的剪掉一半头发。
于是乎!
她的发质越来越差,秃头也变成了她的新苦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