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嫣然父女的酒量，可谓一言难尽，但是父女俩的酒品却是不错，一杯酒下肚，顷刻间两人便醉的不省人事，呼呼酣睡。


    “阁主的不醉不休，委实有些……有些……”


    韦一剑不禁拍了拍额头，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柳青瑶却是见怪不怪，她嘴角含笑，道：“阁主向来如此，所以绝大多数时间，阁主都是滴酒不沾的。”


    墨白望着趴在桌上憨态可掬的诸葛嫣然，举起酒杯饮下了最后一杯酒后，站起身来，道：“韦兄，走了！”


    闻言，柳青瑶目露诧异之色，她有些犹豫，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不和嫣然道个别吗？”


    墨白洒脱一笑，回首看了眼熟睡中的诸葛嫣然，轻声道：“不了，免得她徒增烦忧，日后总归还是会见的。”


    柳青瑶沉默不语，两道剑光拔地而起，很快便消失在天边云海中。


    天功城，凉国北方第一大城，城中人口数十万，水草丰茂，气候适宜，素有塞外江南的美誉。


    天功城依河而建，城南的北苑河，贯穿凉国东西，是凉国境内最为重要的航道。


    天功城内繁华似锦，街头人潮涌动，车马川流不息。


    墨白不紧不慢的走在街道上，耳边喧嚣热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人头攒动。


    街道两侧店铺林立，种类繁多，热闹非凡。


    “韦兄，新剑用的可还顺手。”


    墨白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


    “倒是又欠了你份人情！”


    韦一剑低头望向佩剑，这是一件很不错的法器。他的剑在凌霄遗境被毁后，一直没有趁手的兵器，墨白便从天机阁为他“借”了一把。


    墨白笑而不语，突然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少年与他擦身而过，似是无意的在他腰间碰了一下。


    “借过，借过！”


    少年如同滑溜的泥鳅般，在人群中穿梭而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墨白暗自摇头，少年动作虽快，但终归是凡人，又怎能快的过他。


    “小毛贼？”


    “嗯，跟上看看！”


    两道身影骤然加速，如一缕轻烟在人流中穿过，速度比那少年快了何止数倍。


    “真是活见鬼了，我明明将手伸到那人腰间，怎么会摸了个空？”


    在一处街角，少年停下了脚步，目露疑惑之色，惊疑不定的望向自己的双手。


    “还好这次收获不错，不然又要挨上一顿毒打！”


    少年望着手中一把碎银和铜钱，思量了片刻后，将几枚铜钱放到了街角乞讨的老瞎子碗中。


    他走入身后小巷，里面早已聚集了一帮流浪的乞儿。


    一个生的满脸横肉，膀大腰圆，身材异常肥硕的中年人，正耀武扬威的站在那群乞儿身前。


    “苏小九，你这混球，今天就摸了这几个铜子？”


    中年人数着手中寥寥数枚铜板，脸色一沉，抬手就是一巴掌，将那看起来至多七八岁，身体异常瘦弱的少年，扇的踉跄倒地。


    打了一巴掌后仍不解气，肥头大耳的中年人，上去又是一脚，狠狠地踢在那苏小九的腹部。


    苏小九一声痛呼，面上已是冷汗淋漓。


    “六爷，您消消气，苏小九这几天吃坏了肚子，不停的窜稀，您就饶了他这次吧！”


    被称作六爷的中年人，作势还要去打，却被先前那少年所劝阻。


    少年满脸堆笑，态度异常的谦卑，拱手将上午偷得的钱财，尽数拱手奉上。


    “收成不错啊！苏小二，你小子倒是有些本事，看在这碎银子的份上，就饶了苏小九这次。如果下回还是只有这几个铜子，我就把他剁碎了扔到北苑河里喂鱼。”


    看见少年手中的那把碎银，六爷眼中一亮，他伸手将那些碎银子全数扫入手中，顿时眉开眼笑。


    苏小二对着六爷点头哈腰一番恭维后，赶忙小跑到苏小九身旁，将他扶了起来，低声问道：“怎么样，伤的重不重，我这还有半个包子，你先吃了吧，吃了就不疼了。”


    苏小二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了那个还带着几分体温的包子。说是半个，其实苏小二只舍得咬了一小口，猪肉馅的包子，那可真是太香了。


    苏小九双手捧着苏小二塞过来的包子，却是虚弱的摇摇头，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美食，此刻他是真的一点都吃不下。


    苏小二看到他这般，不禁一阵心疼，回首看向继续向乞儿讨要赃物的六爷，目中闪过一丝隐藏很深的恨意。


    六爷是河沙帮的帮众，也是这群乞儿的头。他每日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按时准点的到这里，收缴乞儿们或偷窃、或乞讨的收获。


    收成不错的乞儿，六爷就赏上一个耳光，随口呵斥几句。


    收成差些的乞儿，就要吃上六爷一顿老拳，往往被揍的鼻青脸肿。


    至于那些一无所获的乞儿，六爷可就要重拳出击了。


    “苏小六，你个混球，我入了你先人的，你他娘的又是分逼没有？看老子不打死你！”


    六爷一边叫骂，一边将苏小六按倒在地，将他那肥硕的身体，直接骑在瘦小的苏小六身上，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老拳伺候。


    苏小六双手捂着脸，口中不住的求饶，却是无济于事。他叫的越惨，那六爷下手便越重。


    不多时，苏小六便奄奄一息，眼看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六爷，使不得，不敢再打了，苏小六他快不行了！”


    苏小二苦苦哀求，也顾不得太多，冲上来抱住了六爷粗壮的手臂。


    “苏小二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造反不成？我六爷教训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六爷目露凶光，反手一记耳光将苏小二抽的倒飞了出去。


    他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了一把短刀，皮笑肉不笑的走到苏小二身前。


    “苏小二，六爷我今天心情好，大发慈悲，只剁了你的小指，好叫你长个记性，以后六爷我管教人，看你还敢不敢多嘴！”


    六爷一把按住苏小二的手腕，将其手掌牢牢按在地上，不顾苏小二口中连连哀求，举刀就要将苏小二的手指砍下。


    六爷心中自然有自己的算盘，对待这帮无父无母，流浪街头的乞儿，他就是要让他们怕，让他们畏惧自己的一言一行，不敢生有丝毫的忤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