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主公与军师之定计,见江夏不可守,叫孙曹互攻也,便连文仲业亦心服口服,引兵退出江夏,
你不过战阵冲锋之猛夫,岂可知此谋略之深意,还不速速向主公请罪,主公宽宏大量,定可饶你死罪,准你戴罪立功!”
“哼?饶我死罪?戴罪立功?”
刘磐冷哼一声,眼睛四处打量,脑中也在急速飞转,想到了唯一的生路:
“眼下只有拿下刘备,令其投鼠忌器,方可平安离开此地,待回到长沙,吾尚有数万大军,结局尚未可知。
到时击败刘备,救回公子,重整荆州大军以长江天险北据曹操,东败孙权,生擒张允小儿,让他好好再吾面前说道!”
心中计定,陡发凶性,一脚踹开面前几案,拔出腰间长剑,往主位上径取刘备。
张允见之大惊,急忙指挥士卒上前想要拦住。
然刘磐乃荆州有名的勇将,又离刘备较近,张允及麾下士卒哪里来得及。
那剑闪着寒光,夹杂着刘磐脸上的狞笑,瞬间已到刘备面前。
却见刘备并无任何慌乱之色,好整以暇地举起案上杯盏,朝刘磐微微示意,随后一饮而尽。
只是这份气度和胆略,便叫刘磐心中为之一赞。
然而,剑到此处,容不得他多做考虑,长剑带着破空之声,继续往刘备面门刺去。
“当!”
此时,刘备身后闪出一将,面沉如水,目若寒星,身着白毦之饰,正是陈到!
挡开了刘磐的一剑,陈到却丝毫不停歇,手中长剑如狂风骤雨般攻向刘磐,勇猛如刘磐竟也被逼退数步。
“你是何方小将?”刘磐忍不住问道。
“可识得汝南陈叔至也?”
“哼,吾乃荆州大将,怎识得你这无名小卒!”
这时,刘琦也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当下拍案而起:“从兄你计已败,还不认命?怎又敢来行刺叔父!”
“哈哈!认命?此命效力先君十余年,更欲再佐州牧,你却叫我认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说罢,挺剑又上。
然而,陈到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一柄长剑舞的是密不透风,刘磐是战阵之将,以武勇着称,在这厅堂之中,所持之兵器又是长剑,如何施展开来。
被陈到逼的一退再退。
此时,刘磐已自知挟持刘备无望,但心中那股无名之火却是怎么也熄灭不了。
眼见离着南面越来越近,便想,刺死一个刘备的属下也算是报答先君之恩了。
当下,径往南面而去!
能入席的自然是重要级别的人物。
那南面坐着的正是诸葛亮!
刘备的脸上罕然地露出惊慌之色,那可是自己的大宝贝儿!
自己走到今天,可全靠了军师,可不能让军师有失!
陈到也是时分慌乱,他也深深知道诸葛亮对于刘备集团的重要性,当下迈开大步,往刘磐脊背刺去。
口中更是大呼:“军师,快快躲开!”
但刘磐竟不闪不躲,甚至不闻不问,只是想拼着一死,刺死诸葛亮!
听着陈到口中的呼喊,刘磐更开心了,原来他就是张允口中的军师,如此甚好,甚好!
然而,诸葛亮的反应却是和刘备相差不大,他并未饮酒,只是轻轻夹起一块肉脯放在口中咀嚼,眼眸中皆是不屑之色。
好歹,自己是在梦中经历过一世的人,为了能活的长一点以便更好的辅助主公,便连五禽戏平时都没少操练。
怎么可能如此不惜身。
一个同样身着白毦之饰的小将及时挡在了诸葛亮的身前,手中的却不是长剑,而是一柄开山长斧。
只劈、砍、挥三招便逼退了刘磐,陈到此时也来到了那小将身侧,呈夹击之势与张允所领士卒将刘磐围在正中!
张允叹道:“表兄,放下兵器吧!”
刘磐也是深深一叹,问那小将道:“你又是何许人也?”
那小将微微一笑道:“吾乃陈将军麾下一无名小卒也,名为白毦兵!”
刘磐听说那小将只是一个士卒,更是心如死灰,当即扔下手中长剑,闭目待死。
“且休杀他!”见陈到举剑欲杀,张允虽不忍心,却也不敢劝谏。
刚才刘磐可是先想要杀刘备,后更想杀诸葛亮,同时得罪了主公和诸葛亮,恐怕神仙都保不住他。
可是这时刘备却出声阻止了。
“主公,他刚才可是……”
陈到不明白,刚才人家可是都想要杀你了,现在还不杀他?这不是仁慈,而是放纵!
“叔至勿要多言,刚才他那一剑刺的方向略微偏右,其目的不是要杀我,而是欲挟持我,军师以为如何?”
虽然刘备这般解释,为刘磐开脱,但刚才他想杀诸葛亮可是明明白白的,他无论如何都要给诸葛亮一个交代。
哪怕只是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也算是对诸葛亮的慰藉了。
诸葛亮淡淡一笑:“主公之言甚是。”
他从来都不担心自己会有生命危险,刘磐能不杀就尽量不杀,对于抚慰长沙还是很有用的。
“既如此,允之且将其缚住之后暂且收押再来饮酒,陈到并白毦众弟兄且入席,其余士卒就先退去食饭饮酒,今日便辛苦汝等了。”
众士卒躬身领诺,他们加入刘备麾下的时间已然不短,对于刘备如此关心底层士卒的态度已经颇为习惯。
不再像刚开始的那样感激涕零了,不过心里还是相当感动的,毕竟是主公对自己的关心。
刘磐听闻此言也是大为讶异,他作为武将,都不能做到称呼士卒为众弟兄,刘备作为主公,竟然如此?
礼贤下士,也是对贤和士,怎么能对士卒?果是织席贩履之辈!也不担心人家说他粗鄙不堪?
虽然心如死灰,但此时听说不用死,刘磐还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待众人散去,刘备令重开筵席,歌姬继续载歌载舞,厅堂又恢复一片升平的气象。
只是刘琦此时看向刘备和诸葛亮的目光有些乞求:“还望叔父和军师恕罪,我这从兄并无多大心机,他只是、只是……”
说到这儿,刘琦后面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刘磐可是口口声声说的是为了他刘琦和先君刘表。
可是刘琦却并无这样的豪情壮志,他只想依附刘备做个有名无实的安乐州牧,整军抗曹,他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想法。
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是交给叔父和军师吧,只是刘磐一腔热血倒叫刘琦不好意思,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无妨!贤侄且安心,吾并无怪罪之意,日后平定荆南,尚有用的他的时候,现在就先让他冷静几天。”
“如此甚好,多谢叔父。”刘琦很开心,饮酒都忍不住多饮了几杯,就连晚上带回去安歇的歌姬也多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