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恭对吕公弼还是很忌惮,自己虽然是当今官家的老师,可是在吕家这种豪门巨绅面前还是有些势单力薄。吕公弼的祖父、父亲都是朝廷重臣,尤其其父吕夷简更是担任过宰执之位。
“晓之,审理的结论已经出来了。”孙思恭沉声道。
韩晨知道孙思恭要告诉自己的这个结论不论真假都是刺向许清的一把刀。
“还请大府明示!”韩晨道。
孙思恭没有言语,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着,“有人造谣,致使厢军谋乱。”
韩晨正在想着这话,孙思恭继续道:“不知道行不行?”
韩晨知道他的意思是这个证据能不能将许清赶走。
“总得试一试。”韩晨低头道,“说不定能将他吓走。”
孙思恭点点头。
韩晨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他说的拖欠厢军月俸?”
“是有,不过问题不严重,而且也算不上什么。”孙思恭点头让韩晨放心。
韩晨想了想便没有说话,现在只能这样了。
这些日子韩晨一直没有时间跟王安石通信,他觉得现在是时候写封信。毕竟自己只认识这么一个高官,有些事情求助一下还是比较好的。
韩晨一直与王安石保持着联系,二人在学术和治国理政上一直交流着自己的看法,王安石也将韩晨当做学生一般传授,虽然没有师徒名分,却又师徒之实话。
东京,大内,崇政殿。
“诸位爱卿,江宁来的报告称前些日子的厢军作乱已经被平定了,善后事宜已经陆续开展,局势可以说已经是平稳了。”龙椅上坐着一位身穿淡黄袍衫,头戴直脚幞面色苍白的俊秀年轻人,正是当今大宋官家—赵顼。
“陛下,如此来,江南可算安定了,臣认为应该嘉奖孙思恭。”枢密使文彦博道。
此时的枢密院有两位枢密使,一名副使,分别是文彦博、吕公弼、邵亢。文彦博资历更老一些,所以凡事一般都是他先表明立场。
“只是孙思恭在奏章中道此次厢军作乱,是背后有人撺使!而且是一名勤政爱民的官员。”赵顼的脸色有些难看,如若是真的如孙思恭所说,那这些官员都会是什么货色?
曾公亮颤颤巍巍道:“陛下,此事如有证据,可追究涉事之人责任。”
看着年迈的曾公亮,赵顼心中只有无限的感慨,只不过自己刚登基,很多事情都要顾忌老臣的颜面,都要依照惯例来。就比如不能立刻提拔王安石一般,这些老臣也不能立刻让他们致仕。
“陛下,只凭一面之词怕是难以服众,背后如有人撺使那就应该认真调查,而且最好是由中枢派人,只要这样才能让真相大白。”吕公弼强调道。
众人对他今日的反应有些意外,往日这种事情他都是很少发表意见的,他建议政事堂派人南下调查,难不成是这人跟他有关系?
吕公弼此时也是没有办法,他如果不保住许清,那许清就很有可能将自己一并卖了。
许清是自家的故交,其父与自己父亲莫逆之交,甚至还有自家有恩,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有些来往,许清也一直走自己的门路想任知府,只是这些年来,出任江宁的都是大人物,一时间却是没有能轮得上他,前些日子的来了一封信让自己给江宁那边施压,挤走孙思恭,他好接任。自己一直不喜孙思恭,甚至二人还曾交恶。
只不过孙思恭运气很好,这么快就平定了叛乱,看吧!人家的反击来了。
吕公弼并不知道这个背后有人撺使之人到底是不是许清,如若真是,即便许清父辈于自家有大恩吕公弼也不会插手的。现在只是想要把事情搞乱,大家都在迷雾中自己就能脱出来了。
“那就派人去查,查个水落石出。”文彦博皱眉道。
虽然他和吕公弼同署办公,关系却只能说是一般。
“诸位爱卿,派谁去合适呢?”赵顼询问道。
“臣举荐吴申。”吕公弼抢先道。
文彦博反对道:“吴申前些日诋毁大臣被罚铜二十斤,这才过去数月,如何能让他担此重任?”
参知政事赵拚直言道:“陛下,此事必须要敢言且言真之人前去,所以必须要慎之又慎。”
“那你们的属意谁?”赵顼耐着性子问。
“臣推荐蒋之奇。”文彦博道。
众人皆是没有意见,这也算是个折中的人了,谁都不亲近。
“那就让他去吧!尽早回复情况。”赵顼点头道。
下了朝回到家中,王安石拿出了韩晨给自己的信中,信中果然提及了此事,不过韩晨并没有将此事说明白,只是简单一提。
王安石细细地思量着此事,虽然自己被神宗召入中枢,为变法做准备,但是能与自己共同主持的人却是没有。
这些日子他跟之前的老友相聚,谈论的事情自然是变法,不过气氛最后都会变得那么尴尬。
大家对于他的激进都是有些不满,司马光甚至在席间跟他争执起来,王安石有些寂寞,一种没有得力助手的寂寞。
韩晨是个人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为变法献计献策,看得出他对变法也是赞同的。
这一次居然也扯进了这件事情,看来这个韩晨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大人。”王雱从外边走进来道。
王安石看着自己这个自幼聪明过人但是身子却很孱弱的长子,眼中尽是溺爱。
“身子可好些了。”王安石道。
“已经比前几日强上许多了。”王雱回道。
王安石点点头,他一直担心王雱的病情,生怕有什么闪失加重了病情,多方打探终于找到了一个良医,于是便让王雱去拿了几副药吃,气色看上起确实比之前要强了许多。
“你要多休息,有些事情不要想太多,凡事还有为父呢!”王安石轻声劝慰道。
王雱点点头,“孩儿已无大碍,劳烦大人挂念了。”
王安石终于笑了笑,“你那个朋友惹上祸事了。”
“谁?”王雱一愣,他什么好友能让王安石挂在嘴边,不过他就是聪明,很快反应过来,“韩晓之?”
“正是!”王安石笑道。
“他怎么了?”王雱有些懵。
“他只是提及与孙思恭一同救灾,却被有的人污蔑。”王安石笑了笑,“今日官家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江宁的雪灾和叛乱都已经平定了,还有什么人生事?”王雱有些意外。
“为父也不太清楚,你写信问问吧!能帮一把就帮下。”王安石摇摇头道。
“如何做了事反而要被查?”王雱一下子变得愤愤起来。
王安石没有再说什么,他不会像王雱这样抱怨,有些事情不需要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