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山下了楼,正听到刘雷在宣布此事。
他排开义愤填膺的众人,来到跟前。
“那请问这位都头,何人告我们,又是所告何事?还请您示下。”周望山不紧不慢道。
“这个.....你们去了开封府自然便知道了,不用啰嗦,跟我们走吧!”刘雷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肯定不能将文府所告之事说出来,只能是到了府中再议。
“无凭无据,你们凭什么抓人?”这时旁边的士子喊了起来。
“就是,不说清楚,休想拿人!”
刘雷听着这些质疑声,自然是说不出什么来,让他这个大老粗跟这些读书人耍嘴皮子,那可是真的为难他了。
无奈之下,只能将目光瞥向站在外面的文管家,向他发出求救的信号或者说是求他指导。
只是文管家对他那可怜样根本就无动于衷,甚至和一个陌上人一样望向一边。
“不要强词夺理,动手。”刘雷已经决定趟浑水了,也就不在犹豫。
身后的衙役还有些犹豫,毕竟这些人看上去都是有身份的人,说不定还有功名在身,这又不是什么大案子。
万一到时候出了事情,首先倒霉的就是自己。
知道自己的手下有顾虑,刘雷只得上前亲自动手,这样手下应该就敢了。
年轻气盛的学生自然是不肯束手就擒,一时间,报社里鸡飞狗跳。
“住手!”一声暴喝传来,顿时让整个纷乱的场面安静下来。
韩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顺势分开了纠缠在一起的众人。
“没事吧?”韩晨首先询问周望山等人。
这可都是自己的亲传弟子,自己的人如何能被被人欺负?
周望山看着韩晨到来,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如果韩晨不来,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如何进展。
刘雷看着气宇轩昂的韩晨,顿时感到有些不妙。
本来他对于报社并没有太过重视,只是觉得可能就是几个穷书生为了挣些钱而办的。毕竟他还接触不到更高的层面,不会认为报纸的重要意义。
现在看这个新来的年轻人,可不像是普通人。
“这位都头,不知为何在此?”韩晨面无表情问道。
如果方钟等人在这里,就会知道这是韩晨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才会有的表情。在一般情况下,韩晨都会带有礼貌的微笑。
“我等奉命在此办案,无关人员请速速回避。”刘雷身后一个衙役叫道。
“那既然您在此办案,那我以这家报社的东家身份来询问您一声,这总可以了吧?”韩晨冷冰冰道。
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就是报社的东家,看上去年纪不大,该不会是哪家权贵家的公子吧!
如果是这样,文家可不会保自己。
你别说,这种可能性还真的有,不然文管家为什么不直接来告,而是非要自己出面,他却躲在一边观看。
“您是.....”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道。
“我家先生是当今官家亲自接见的,也是你等所能问的?”一个学生高声叫道。
“不知高姓大名?”还见过官家,那自己今日可算是倒了大霉。
“草民姓韩名晨,不知道这位都头姓谁名谁?”韩晨的冷笑让刘雷不寒而栗。
“我,我......”刘雷吓得不知所措。
他转身向外跑去,一把抓住了刚想离开的文管家,语速极快道:“烦请文管家救救我啊!我可不想死啊!”
文管家被他搞得一阵头大。
看着刘雷那惶恐不安的表情,文管家暗自鄙夷。
只不过最后还是在刘雷的哀求下拉到了报社。
“案是我们报的,你们肆意诽谤朝廷重臣,该当何罪?”文管家道。
“有没有诽谤,还请您拿出证据来。”韩晨对着文管家笑道,“如果有人胡说八道,那可就别怪我等有意见了。”
文管家四处搜寻了一下,看见一张今日的报纸,随即便拿了起来。
“这不是诬蔑我家公子?”文管家指着报纸叫嚣道。
韩晨一看,报纸上赫然写着文宗道的斑斑劣迹,这个恶少几乎从小到大没有住过手。
“这是不是真的,还要是调查,现在就要逮人和查封,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韩晨质疑道。
文管家又道:“你们还诽谤影射朝中重臣,这可大罪。”
“我们哪一点影射了,如果有,请拿出证据来。”周望山生气道。
文管家此刻也不愿意再讲理,这样争论下去一点意思也没有。
他示意刘雷走进来。
“直接动手,莫要问这问那。”看着有人撑腰了,身后的衙役也是卖力。
韩晨也差点被送走,一番争执后,周望山等三个人被开封府衙役带走了。
方钟等人才从城外的赶来。
“先生,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不用急,你们一切照旧,我自当奏明官家,严惩恶贼。”韩晨宽慰道。
“那明日的报纸咱们还准不准备?”一个学生问道。
“准备,如何不准备,继续准备,明日报社照旧。”韩晨笑道。
“他们越不想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越偏干什么。”
文府,书房。
“怎么才回来?”文彦博看着外出的管家回来,皱眉问道。
“回老爷,出了些小麻烦,不过都解决了。报社的主要成员被我们弄进了开封府,估计他们想办也办不起来了。”文管家邀功道。
“事情办的不错,你下去吧!”文彦博挥挥手。
文彦博此刻最为关心的是自己儿子的病情,对于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兴趣。
韩晨的报社的死活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只是要出这口恶气罢了,就算是韩晨告到官家面前,自己也吃不了多少亏。
而且王安石变法在即,整个朝堂之中能牵制住他的人没有几个,富弼肯定呆不久,到时候整个反对党就会和自己站在一起。
而此时的郑獬却正因为此事而有些苦恼,人是抓来了,但是自己却清楚这件事情根本就不用查,报纸上所说的几本上都是事实,根本就没有人诽谤。
但是文府要抓人,自己也拒绝不得。只能看看那个韩晨到底有什么本事了吧!
想到这里,他找来了推官,让他好生照料今日从报社捉来的人。
忙了半天,刘雷才算是可以休息休息了,但是却没有将奖励盼来。
不由的有些沮丧,手下的人问:“莫不是大府忘了?”
刘雷颇为失望地摇摇头。
韩晨不奉诏是进不了大内,所以这两日只能等,这也是方钟去探监时告诉周望山的紧要事情。
让他在里面坚持住,先生一定会救出他们的。
当晚,韩晨忙完了学院的事情来到了报社。
报社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毕竟这段时间在周望山的安排下他们做得很好。
现在周望山被抓,这让他们感到十分别扭,心中自然是不痛快。
众人好久才发现韩晨的到来,赶紧起身致歉。
“不用如此。”韩晨谦虚道。
“我知道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但是大家想一想,如果我们不写报纸了,是不是正好着了他们的道。”
“我知道你们跟远之都是深情厚谊。”他顿了顿,“但是他也是我的弟子,我最好的弟子之一。”
“我心里也难受,但是如果我们沉浸在悲伤之中,那我们才是辜负了远之他们。”
“对!同学们,振作起来,不能让人看我们的笑话,我们现在就开始整理明日的版面。”一个学生大喊道。
显然,韩晨的一番话将他们从悲伤中暂时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