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说是第一个反应的:你们是什么御史,有印信吗?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鲜血迸射的声音。韩说立毙当场。
江充等人立即拔剑反抗。江充没来得及跑,被抓住了。章赣在格斗中挨了一下,仓皇逃跑,苏文也跑掉了。
江充被押到刘据面前。
刘据脸色有些狰狞。
“江充,你个畜生!赵国被你搞乱还不嫌够,又来离间我们父子!”
一剑噼下,江充人头落地,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
那个告状的蒙古大夫也被捉住,绑到树上烧了。
也许刘据此时还有一个选择,就此收手,拎着江充的人头去见刘彻。
可是还是刚才那句话,信任危机。他怕去了就是送死。
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事情会不会闹大,先壮大力量,把自己保护起来再说。
刘据先去找了卫子夫,他至少要知道老娘什么态度。
没想到卫子夫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什么担心,忧虑,忠义,孝道…都没讲,卫子夫只是平静而坚定地表态,儿子,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尽管刘据已经37岁,在卫子夫这个母亲的眼里,他一直还是个孩子。但是在今天这个混乱的时刻,卫子夫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儿子长大了,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刘彻也好,国家也好,后果也好,全都被卫子夫抛在脑后,她只想看着儿子去战斗。生存还是毁灭,老娘和你一起担当。
刘据把未央宫剩下的没有跟着刘彻去甘泉宫的卫士,长乐宫所有的卫士全部集合起来,打开武器库,临时给自己打造了一支队伍,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武装冲突——虽然他不希望发展到这一步。若不是情非得已,谁愿意兵戎相见,谁愿意和亲爹兵戎相见。
刘据这一番调动闹出的动静很大,长安城议论纷纷。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开始,有人说太子造反了。而后一天之内,所有人都知道太子造反了。都不用政府宣布,长安城自动进入紧急状态。
几乎可以肯定这是有人故意制造对刘据不利的舆论,是谁不知道,但是一言不发的李广利绝对嫌疑最大。
章赣和苏文连滚带爬跑回甘泉宫。
陛下,出大事了!
怎么?
太子造反了!江充和韩说被太子杀了,我们两个是逃回来的!
太子?不可能,他一定是被江充逼急了,心里害怕才杀人。
刘彻毕竟是刘据亲爹,知子莫若父。
刘彻从身边找了一个人,去长安把刘据招来,问一问怎么回事。这个人史书中没记名字。
这是刘彻送给刘据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位使者哆哆嗦嗦向长安城行去,他是真害怕。使者一路就在合计,这一桩棘手的差事怎么搞定。
使者在长安城外踟蹰不前,他不知道长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怕太子真造反了,见了太子也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要命了要命了…使者想了一个晚上。
拼了!
使者没进长安城,原路返回了。
7)乱战(3)
路上他一直在想见了刘彻该怎么表演。
使者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冲进甘泉宫面见刘彻。
太子…太子…真反了!
这个结果让刘彻听着很别扭。怎么可能呢,刘据也会造反?感觉就像孔夫子领兵去打仗,反身农奴把歌唱。
可是又由不得他不信,毕竟这是身边的人亲眼所见——虽然这傢伙只看到了长安城门。
刘彻正在思考怎么应对,长安城那边又来人了,也是连滚带爬跑来的,这位是丞相刘屈髦的长史。
长史也说不得了太子造反了。
这就由不得刘彻不信了,三拨不同的人都说刘据反了,看来这个事已是既成事实。
这么危急的时刻,###不知道干嘛去了,为什么不给这爷儿俩空降两部手机。
刘彻眼神发亮,身上的病不知道为什么也没了,彷佛一头懒散的雄狮忽然遇到一个对手,精神百倍。
刘彻问长史,城里都造反了,你还跑来做什么,丞相呢?
长史说,丞相没有接到陛下的命令,不敢有动作,所以让我来请示。
都造反了还不动!要他这个丞相干什么吃的。
刘彻紧急拟了一道诏书,让长史回长安知会刘屈髦,想办法把事情摆平。
这个动作相当于把刘据的事定性了,就是造反。
不过刘彻这封诏书内容似乎有值得商榷之处。
“捕斩反者,自有赏罚。以牛车为橹,毋接短兵,多杀伤士众!坚闭城门,毋令反者得出!”
橹就是盾牌。诏书中没有提到刘据的名字,只有反者二字。而且说尽量不要贴身肉搏,少伤人,不要让人跑出去。好像有字外含意。刘彻一贯标榜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也是尽量这么做的,杀女儿杀外甥杀丞相,刘据已经被定性为造反了,造反者当诛。刘彻的意思好像是想保住刘据的命,但是又不好直说,所以提醒刘屈髦,不要伤害刘据。
谁知道,可能是我又望文生义,胡说八道了。
随即刘彻下令,回长安,同时火速命令附近各郡县,抽调兵力,驰援长安。
儿子长出息,会造反了,老子奉陪到底。
长安城内刘据也没闲着,继续增强自己的兵力。这个事情就是这样,刘据如果一个人战斗还好,只要一找外援,就感觉外援不够。未央宫和长乐宫的警卫队并没有多少人,刘据觉得太少,于是又把长安监狱里的犯人们都放出来了,分发兵器武装成军。犯人上战场是老传统了,也不足为奇。刘据还觉得不够。长安城内军队很多,首都戍卫队的南北大营,南军跟着刘彻出去了,北军还在;还有长水营和宣曲营,这两个地方驻扎的是匈奴骑兵,由投降过来的匈奴人组成,战力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