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山顶上一个急转弯的小路道,陈洪亮麻木地跑在路面上,这会儿,他 还有些自鸣得意,因为他不但甩开了敌人,还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使自己身上
只是受了点小伤,却让敌人损失连连,为此,陈洪亮得意是难免的。
回头看了一眼,根本就没见到敌人的影子,陈洪亮稍稍放心了些,人嘛, 一放松下来,就容易产生麻痹感,他刚跑过转弯处,突然见到四五米外有个敌 人正一瘸一拐地向自己急速而来,样子还显得有些紧张与慌乱。
两人同时一愣,同时停步,同时不相信似的盯住对方,最终两人又同时提 枪。陈洪亮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发愣,但他清楚自己的原因,真是该死,这几天 被那伙敌人追得跟兔子似的惊慌失措,根本就忘记了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中, 双方都一定会有落单之人,自己怎么就把这些给抛到脑后去了,以为整个战 场区域内就只有身后那一股敌人…… “放下你的枪,老子叫你放下枪……’,
可那也仅仅是半秒钟的工夫,紧张的气氛猛地被提到了制髙点,两人脖 子上的血管同时变得粗大起来,同时大声吼叫起来,同时提枪瞄准对方,同时 作出了攻击姿势,惟一不同的是,两人都听不懂对方到底在喊什么。
见对方比自己还紧张,陈洪亮也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人,因为 双方都会说点彼此间的简单语言。而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的碰撞,“狭路相逢 勇者胜”这句格言并不怎么适用,关键还是得看智慧和经验,特别是经验,老 兵和新兵在经验上的作用就能决定两人的生死。
“报出你的番号! ”对面的那人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突然喊出了这么句 中国话。他的样子很年轻,估计连二十岁都不到,连青春痘都还长在脸上,一 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不过看来他得到了很好的军事训练,虽然很紧张,但他的 手并没发抖。
见那人说的是中国话,陈洪亮心里有了一丝放松,立即说出了自己所在 部队的番号,但他也不傻,知道怎么去掌握主动权,一说完就立刻用那已经有 些嘶哑的声音反问:“请唱一首《咱们工人有力量》。”
对方没动,反而目露寒光地紧盯着陈洪亮,陈洪亮刚放松的那一丝神情 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严肃,双方同时肯定了对方的身份——落单的敌人!
寂静,哑剧般的寂静,在这样的生死较量中,空气都紧张得似乎凝固起 来,似乎死神就在两人中间徘徊。双方都不敢有丝毫动作,跟斗鸡眼似的炯 炯有神地注视着对方的每一丝动作,絮絮细风吹过,却吹不散两人的斗志,也 带不走两人的枪,看来,两人是命中注定要分出个生死。
而陈洪亮暗自着急:娘的,真的太大意了,搞得现在自己这么被动,前有 堵截,后有追兵……不行,不能在这儿消耗时间,不然,就算干掉这傢伙,也没 时间去躲避身后的追兵了,得想个法子。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陈洪亮的面色和对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自己是 内紧外松,面色越来越放松,而对方却越来越严肃,双眼睁得跟个牛眼差不多 了,浑身充满了浓烈的杀气,身子也越绷越紧,陈洪亮知道是时候了,不能再 僵持下去了,不然,真的有走火的危险。 “听得懂中国话吗?”陈洪亮突然笑了。
见对方一愣后点点头,陈洪亮很放松的样子:“哦!能告诉我为什么?”
“我家离边境线很近,以前,我经常带点私货送到你们那边去.“哦!”陈洪亮满意地点点头。可不要小看了这几句问话,这也不仅仅是 麻痹对方的一种意图,更主要的是这种问话可以在不经意间转换两人的角 度,从而在不知不觉中使问话者拿到主动权。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要么让路,要么就死! ”对方也不是傻子,立即大 吼着问。
“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说,我俩现在僵持在这儿,对双方都没 好处,是吧?”见对方思考了一下后就盯着自己,不过眼神有些松动,陈洪亮知 道对方同意了这看法,而且想继续听下去,当下温和地笑道,“我有两个办法, 第一,你我都慢慢地退回去,然后你左我右地绕开对方,各自相安无事地回 去,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我们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对方看了看陈洪亮却没有作声,陈洪亮依旧笑着说:“如果第一个你不同 意,那就没法子了,我们都是军人,就这样放过对方,要是别人知道了,我们回 去后都得上军事法庭,要不,我们就干脆来个痛快的,我数三声,大家同时慢 慢地放下枪,再各自前进一步,最后徒手格斗,拼的是各自的硬本事,生死由 命,富贵在天。你觉得怎么样?”
见对方还在思考,陈洪亮平和地继续“开导”对方:“我不想伤害你,可又 怕你伤害我,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你点头就好,那我们选择第一条吧,这 样,大家和和气气地,说不定战争结束后再见面的话,还能在一起喝酒呢,啊! 你不作声,那就是说你不同意了,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从军人的角度上出发, 我挺佩服你的勇气,那也就只能是走第二条路了,但我不得不先说清楚,我对 自己徒手搏斗很有信心,在我们团,我拿过冠军,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