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平常,他肯定是不会随着却烛殷这般吓唬人,但是一想到今天刘自明是朝着却烛殷来的,就觉得生气。
却烛殷眉峰一挑,似乎是没想到会鹿邀会顺着他,随即便摸着下巴思索道,「既然他说我是妖怪,那我就吃了他吧」。
话音刚落,刘自明就转身逃跑了,临走时还恨恨瞪了鹿邀一眼。
「……」,没胆量看小黑一眼,却能这么凶狠地瞪他。
刚才混乱嘈杂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鹿邀嘆口气,精神放松下来,却烛殷见状,举起二人交握的手,轻笑道,「刚才小鹿真勇敢呀,为了我都快要打人了」。
鹿邀无奈地看他一眼,挣了挣手,没挣脱,就也任着他去了,他坐在床上,深深呼出一口气,皱起眉头,「原来那天的声音是他」。
不过却烛殷那样警惕的人,竟然也没有发现吗,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眼却烛殷,把脑子里的想法说出来,「你化形后是不是会变弱?「。
他问的直白,却烛殷脸色变了变,无奈地蹙了蹙眉,捏伸手捏住他鼻子,「不会」。
说完,他有点心虚道,「只是那日太过投入」。
鹿邀还欲说些什么,突然听见几声脚步声,忙甩开了却烛殷的手把他往床上一按就要起身去看,没走几步就和陶大娘对上了视线。
陶大娘刚刚不是已经走了吗?
一瞧见他,陶大娘就笑了起来,她怀里的酒罈子早就不见了,站在鹿邀面前,抓住他的手,「我走了之后那混小子没再为难你们吧?」。
说完她侧头小心翼翼地朝坐在床上的却烛殷投去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这人刚才确实是帮了他们没错,却烛殷破天荒有了点儿感恩之心,在她望过来时点了点头回应,甚至还轻轻笑了一下。
「哎呦喂」,陶大娘忙移开视线,「你这亲戚长得真俊,笑起来也俊」。
鹿邀笑了,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刘自明走了一阵子了,倒是大娘你怎么又回来了?」。
陶大娘看他一眼,嗔怪道,「当然是因为放心不下你呀」,知道刘自明已经走了,她松了口气,看着鹿邀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支支吾吾,接连说了好几句话都是顾左右而言他,最后还是鹿邀忍不住先问了。
「大娘,你有话就直说吧」
陶大娘的目光在他和却烛殷身上来来回回,终于道,「好吧」,她握着鹿邀的手把人拉着走到角落里,小声道,「大娘问你啊,他真的是你亲戚?」。
鹿邀一怔,一时没答上话来。
他不是个会撒谎的人,更何况是这种随口一说的谎,这一犹豫就被陶大娘逮了空子,她嘟哝一句,「我就说你们两个,看着也不是很像」,说着她又朝却烛殷看去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接着道,「你和大娘说说,你们两个都不成亲,是不是……」,她嘴张了又张,似乎是说不出来后半句话来,只好瘪瘪嘴,换了个说法,「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成亲啊?」。
她的说法委婉,鹿邀却听懂了,脸腾地一下就热起来,说话时都有些支吾,「…倒也,倒也不是」。
成亲是要成的,但得是他们两个。
心头冒出这个想法后,他的脸就更红了,之前没想通心意时没注意到,原来自己竟然能想到这么深的地方去。
却烛殷虽坐在他后面,可单看他泛红的耳朵就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了,他看一眼显然对这个说法不满意还在等待后文的陶大娘,笑了笑,启唇,「成亲还是要成的,这可是大事」。
鹿邀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时却烛殷故意朝他眨眨眼,他耳根子一热,又转回来。
这一回转可要命,他一眼就对上了陶大娘脸上的古怪神色,才反应过来刚才却烛殷这一下几乎相当于在外人面前对他眉目传情了,没等他想出解释来,陶大娘就咳嗽一声,连连摆手,「行了,我不多问,这也是你们的私事儿,我就是回来看看,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转身走了几步,她又重新转回来,神色有些严肃,鹿邀也跟着板起脸,下一秒却听陶大娘开口道,「别多想,大娘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她没说清楚,留下这句话就走了,留下鹿邀站在怔怔站在原地。
却烛殷撑着下巴看着他,半晌出声提醒他,「她知道了」。
鹿邀一下转过身,还抱着几分侥倖,咽咽口水,道,「知道什么?」。
却烛殷身体后仰,双手撑着床榻,笑眯眯地,「知道我们以后会成亲呀」。
说者轻松,听者可吓坏了,倒也不是鹿邀想唱这藏着掖着,只是他和陶大娘日后定是要常常见面的,要是真的知道,相处起来总归有点不太好意思。
「我们成不了亲」,鹿邀沉默半晌,却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他红着脸看却烛殷,眨眨眼,「我们都是男人」。
却烛殷歪头看他,眼尾浅浅勾着,长睫上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轻轻笑着,「谁知道呢」。
虽说夜里出了这么一遭莫名其妙的事,但不管怎么说,第二日的事情该干还是要干。
鹿邀本想要起的早些,但也不知是不是昨夜胡思乱想没有睡好,早上一睁开眼,比往常晚了半个小时,要起来时觉得身上加了点莫名的重量,微微撑着腰起身一看,就瞧见自己腰间横亘过一条手臂,再一转头,便对上了却烛殷因为闭着眼显得沉静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