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抬可要命,鹿邀倒是顺从地抬起脸来,可脸色看着确实是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却烛殷一下子慌了神,抽出手来,捧着他的脸,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哎,你别,别哭呀」。
鹿邀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眼睛眨了眨,「我没哭」,话音刚落,却烛殷就说了句我不信,手指轻轻放在他眼睛下边儿,「我瞧着这里可是都红了」。
「……」这倒是真的,鹿邀一着急,无论是生气还是激动,眼圈儿都很容易后,常叫人以为他要哭,以前还引出不少麻烦,现在倒好,叫却烛殷也跟着误会了。
「我这里容易红」,他把却烛殷的手抓下来,无奈道,「不是要哭,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你」。
见他当真不是要哭的样子,却烛殷才松了口气,看他一眼,「对不起我?」,他盯着鹿邀看了半晌,突然开口问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一问可把鹿邀给问的蒙住了,睁着一双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脸却是慢慢红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道,「你知道」。
却烛殷盯着他泛红的耳廓,心尖一颤,长嘆一声,一字一句道,「那就我来说」,他笑眯眯地望着鹿邀因为低下头露出来的发顶,「我们是未来要成亲的关系」。
见着鹿邀的脖子都跟着一起红了,他不依不饶,又添油加醋道,「是互相束发的关系,在一张床上睡的关系……啊,还有」,他眯起眼笑,凑近在鹿邀耳边,声音轻如薄云,「是要入洞房的关系」。
鹿邀登时瞪大了眼,反应过来时,已经用手捂住了却烛殷这张口无遮拦的嘴,「…你,你别说了」,他声音低弱,「我知道」。
却烛殷被挡住嘴巴也一脸笑嘻嘻的,一双眼紧盯着他不放。
鹿邀掌心倏地痒了起来,湿润柔软的一片在他指缝间轻舔,他忙收回手,「你舔我干什么」。
却烛殷无辜地摊开双手,「我要说话,你捂着我,那我自然是要自寻出路了」,他笑眯眯地凑近些,望着鹿邀清澈的眼,笑道,「你说知道,可你刚才声音那么小,又让我觉得你不知道,不如你再说一遍?」。
「……」,鹿邀看他一眼,好不容易脸上热度消去,稳了稳被打乱的心神,别开话题,「我身体里的东西很厉害吗?」。
提起这个,却烛殷脸上神色这才认真了些,他眉头微微皱起,声音沉下些许,「尚可,只是很难缠「,他看着鹿邀,问他,「按理来说,这东西不该存活这么久……你近日感觉如何?」。
他尚未完全准备好,因而没有直接去找九阴,自从上次从天界回来,他便一直要红鸦和栾青二人关注着妖界的情况,外界既然已有传言,清瑶又当真不在,那天帝不会没有动作。
鹿邀摇摇头,「没有什么感觉」,末了还是关心他的事情,「就算以后我发病了,你也别整夜都不睡」。
却烛殷一怔,随即笑道,「我看起来当真弱不禁风?」。
他随口一问,谁料鹿邀还当真垂眸好好思考了好一会儿,开口道,「你那天的脸色看起来很虚弱」,鹿邀回想起那天这人的脸色,现在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他当时竟然想也未想,就以为这人是没休息好。
却烛殷沉默片刻,反问他道,「有多虚弱?」。
鹿邀被他问住了,想了想,认真回他,「说不出来,但就是很虚弱」。
末了,他补充一句,「脸色发白」。
「好像被妖精吸了阳气」,鹿邀又想到了自己之前看过的小说,眼睛微亮了一些,说完又反应过来,「啊,我忘了,你好像就是妖」。
他说的情绪高涨了些,却烛殷可不觉得自己高兴,看他几眼,脸色微黑了些,「我只是没有休息好,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至于是被妖精吸了阳气这么严重?
他自己就是妖,怎么不知道妖精这么喜欢吸人阳气呢。
鹿邀眨眨眼,「我只是形容一下」,微一停顿,他开口道,「好在现在好了」,他抓住却烛殷的手,严肃道,「下次我就算再发病你也不要一整夜看着我了,我熬一晚上就会好」。
却烛殷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半晌,突然笑了,伸手捏捏他的脸,笑道,「你要是难受,我怎么能睡得着」。
鹿邀一怔,朝他笑笑,「…可是我也担心你」。
还欲再说些什么,鹿邀眉头忽地皱起来,握着却烛殷的手募然收紧,脸色渐渐苍白,却烛殷神色一变,忙将他揽入怀中,手搭上他后背,轻轻往内里传送着妖力。
妖力在体内不断深入,鹿邀的脸色却变得愈发难看,却烛殷冷下脸来。
这才过去几日便又发作起来,九阴这混帐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悄无声息在他眼皮子底下进了鹿邀体内。
他手上力道加重,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扶着鹿邀的腰,时不时抬手为他擦汗,好在这未知的东西只活跃了方才一会儿时间,现在已经渐渐有所止息,却烛殷微微低头,看鹿邀脸色稍缓,才松了口气,后背的手微一用力,怀中人便闭上眼睡了过去。
把人放入屋内床榻上躺好了,却烛殷浸湿毛巾,轻轻给鹿邀擦了手脸,随后坐在床边,低着头沉默不语。
半晌,他给鹿邀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开,临走前,在小院设了道结界。
夜色渐深,一道黑影绕过妖宫前的巨柱,闪身进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