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是不是有一会儿了?」,鹿邀招呼却烛殷过来,一边拽着他往屋里走一边问。
却烛殷不情愿地点点头,嘴上却道,「倒也不算很久」。
鹿邀笑笑,带他到桌前坐下,递给他筷子,「等着,我去盛饭」。
「我来」,却烛殷起了身,抢先一步进了厨房,端着两碗米饭出来,放在桌上,叫鹿邀坐下,「今天好不容易只有我们两个人」。
鹿邀从他手里接过米饭,无奈道,「人多热闹,我们两个多冷清呀」。
「和你一起就不冷清」,却烛殷笑眯眯道。
「……你这都是和谁学的」。
鹿邀低下头吃菜,心道时间越久他就觉得却烛殷对着他说的话每一句都能变着法儿的来,都要说出花来了。
却烛殷给他夹了块儿土豆,「不用学」,他收回筷子,弯着一双眼看着鹿邀,「想说便说了」。
「……」,鹿邀说不过他,觉得再说下去他就又要脸红了,干脆专心吃饭,提醒他,「快吃吧」。
收拾完碗筷,却烛殷自觉去洗碗了,这些日子他对这些活计是越来越上手,现在做起来都和鹿邀一样利索了。
鹿邀坐在屋里头想后日要修补村里房子的事情,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将注意的点标了序号记下来,以防明日忘掉,写着写着太过投入,未曾发现却烛殷收拾好了,在他身边轻声坐下来。
后颈上搭上一只凉凉的手,他一激灵,手下毛笔一滑,险些把他写好的给画花了,抬头时皱了眉,「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却烛殷捏捏他后颈,脸贴过去,「瞧你认真,怕吵着你」。
声调懒洋洋的,像只嗜足的猫。
纸上要记得东西刚好也记得差不多了,鹿邀把纸小心叠起来,连同笔放在床边的小木桌上,伸手把放在自己脖子上不松的手给拿下来,放在手心里,双手捂着,「你的手怎么一直这么凉?」。
却烛殷不喜欢太热,但喜欢鹿邀的体温,此刻手被鹿邀温暖的双手给捂着,心也跟着热乎乎的,「我们小鹿知天晓地,难道忘了我原身是什么了?」。
这些日子,却烛殷几乎没有再在他面前化形过,久而久之地,鹿邀当真忘记了,这人原身是条黑蛇。
蛇是冷血动物,皮肤哪里会是热的。
「差点忘了,不过夏天还好」,鹿邀搓搓手心的手,忍不住捏捏他指尖,笑了,「夏天我最喜欢贴着你」,他一点点捏着却烛殷的指尖,抬头看他一眼,「冬天太凉了」。
「冬天就不贴着我了?」,却烛殷任由他把玩自己的手,眼角眉梢都挂着笑,「你若是想要,冬日里我便把自己变热一些,到时候让你抱着取暖」。
「还能变热啊?」,鹿邀惊奇地手底下动作都给忘了,睁着眼看他。
却烛殷嗯了一声,反过来去捏他的手指,「你若是喜欢,我什么都能变」。
鹿邀被这句话给打动了,思索一会儿,犹豫道,「能变成猫或者狗吗?」。
「……」,却烛殷手上动作一顿,抬头时眉头皱着,「你喜欢猫狗?」,他提高了声线,「不该是最喜欢蛇吗?」。
鹿邀缩了缩脖子,低下继续看他的手,说话时有些心虚,「都喜欢」。
他是喜欢动物不错,但真的要说起来,还是更偏向于毛绒绒,看着多可爱。
这样想着,他又抬头看了却烛殷一眼,「算了」,他伸手捏了捏却烛殷的耳朵,食指按着上面那颗小小的痣,笑道,「还是最喜欢你」。
却烛殷的气焰还没来得及上涨就给这句话浇灭了,登时不皱眉了,把人搂在怀里蹭,二人脸贴着脸的时候,他看着眉眼带笑的鹿邀,沉默一会儿,突然道,「从明日开始,我要离家一趟」,他补充道,「很久」。
红鸦和栾青已经被他提早派去,想必现在一切都已经部署好,就等他前去。
鹿邀一怔,往后靠了靠,「是妖界的事吗?」,他想到今日来的卓然,接着道,「你之前说的上界,是不是也要参与?」。
却烛殷冷笑道,「他们参与什么,无非是被牵着绳子强行扯进来」,他想到天帝那张脸,眉头紧紧皱起来,「这样的烂摊子,上界的人一向躲得远」。
「会有危险的吧」,鹿邀轻声道,「叫九阴的那个人,看着很聪明」,一定会设下陷阱。
却烛殷下巴搁在他发顶,沉声道,「他没有这个命」。
他搂着鹿邀的腰,语气认真起来,「我离开后会让栾青回来」。
鹿邀扭头看他,「为什么?」,沉吟片刻,他道,「他要帮你,回来和我待着做什么?」。
「自然是保护你啊」。
「……」,鹿邀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这里很安全,不需要」,他看着却烛殷,见对方还要说什么,站起身来,双手按着他肩膀,皱眉认真道,「要是想保护我,最好的办法是你快点回来」。
却烛殷无奈地仰头看他,「罢了」,他抓住鹿邀的手,承诺道,「我会快点回来的」。
卯时三刻,天色将明未明,妖界境内,也是一片暗沉。
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身形一晃,径直往妖宫而去。
虽是未至天明,妖宫内却灯火通明,门外守卫见来了人,警惕地上前询问,黑斗篷把帽子往后掀开些,露出一张清艷的脸来,守卫随即很快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