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还是没有转身,目光深深,望着清瑶。
「君承」,他轻声道,「剑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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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我果然是个多情的女人,已经想要写新文了!
第86章
长剑碎片跌落在地,与硬实地面相接时,身后大片的天兵内分出一拨来,拔刀与另外一半相向,两方分出一道足两人并肩而过的过道,划开了楚河汉界。
君承及时丢了手中残留的剑柄,极快地连退后几步,站在右方的天兵之前,再抽出一把剑来,指向天帝,眉目间满是恨意,「碎了又如何?」,他的声音在风中一字不落地传到在场众人耳中,「换一把便是」。
天帝神色未有变化,只是在看着许久之后,眉眼间浮现出几分遗憾感嘆来,他轻张薄唇,声音沉稳清明,「这是何必?」。
此言一出,便有天兵惨叫之声随后炸开,这一声惨叫极高极大,听地在场众人都随着这声音看过去,目光所及,看见的是一条粗壮的蛇尾。
蛇尾卷席着一个天兵的身体,他身上银白甲冑早就被撕裂,剩余还在身上的几片也挤压着没了形状,他身体软踏踏地垂落下来,显然是被拦腰折断了骨头,没有一点血从体内流出来,青紫的脸上一双眼瞪地极大,仿佛要从眼眶中飞出。
天帝目光稍移,看到那蛇尾的主人,一双漆黑的眼在对方那清艷的脸上扫过去,眉宇微微一皱,「你怎么来了?」。
紫衣蛇尾一动,把缠绕着的尸体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蛇尾曲折着盘桓起来聚在一处,将她整个人都垫高了。
妖界人其实鲜少有将自己的原貌就这样显现在旁人面前的,大多是为了安全感。
紫衣却与常妖不同,哪怕此刻在万人之前,也毫不遮掩自己的尾巴,尾上蛇麟微微泛光,是比刀剑更为凌厉的武器。
她在瑶池时还是一副神智不归的模样,瞧着并无眼下这般的冷酷慑人,这时看着却是变了个模样,「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出口时声音轻浅,并未多余的感情外露,一双眼却夹着雨与冷雾,瞧着朦胧又冰冷。
天帝此后无话,与她四目相对,却忽地露出一个笑来。
这笑是极轻地,勾起的唇角只有一个极为浅淡的弧度,眼中笑意未达,分量却是不轻的。
「他们也是认识的」,卓然看着天帝脸上神色变化,视线流转着望向紫衣的脸,发觉原本还神色淡然的紫衣在看到天帝的笑后半便骤然改变了表情,眼中恨意几乎要化作实质而出,利剑般直指天帝心间。
却烛殷往常不喜看热闹,他一贯认为不论是什么热闹,那都是旁人的事,有何可看?
到了今日才知晓,看热闹也是要分人的。
比如现在,他看天帝一家子在这里演一场闹剧,便觉得有趣极了,一时间连九阴都觉得顺眼不少。
他抽出空来回应卓然的话,轻笑着道,「你明明都知道,还说的如此简单?」。
卓然神色一变,脸上闪过一抹心虚之色,轻咳一声道,「…只是依旧觉得难以置信罢了」。
他以前以为陛下是个极为冷淡的性子,那些天上的条条框框大部分都是由他制定,任是何人看,也会以为他会是这些条框的最佳拥护者,可没想到到头来,他们眼中没有情爱的天帝,说起来也算是个风流人物。
不过无爱无情倒是仍然可以说,他只是风流,爱和情意是从未给出去过的。
卓然自诩识人无数,没有人会比他还会看一个人,现在却觉出深深的挫败感来。
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该以自己的角度去看一个掌管两界的君主。
见他陷入沉思的模样,却烛殷笑着摇摇头,回头打算接着看这闹剧。
分为两拨的天兵已经打斗起来,君承未再与天帝废话,持着手中长剑便奔袭而去,紫衣寻机而上,紧随其后加入混战。
只有君承一人,这场打斗便是没有什么可期盼的,可紫衣加入后便是一对二,她是千年的妖,妖力哪怕许久未用,一旦使出来也威力强大,再说君承,他看着差些,但到底是个潜伏多年的带仇之人,在这种时候更是拼尽全力要杀了眼前人,与紫衣配合地极好,手中长剑使地极快,几乎要看不见剑身,只瞧见剑影飞舞,光影随着打斗在落入周围人眼中。
「兄长倒是看的认真」,九阴对这等事情更是没兴趣,他的目的自始至终就只有却烛殷一个。
却烛殷一眼也未曾给他瞥过来,却是对他的话作了回应,「有趣的,我自然爱看」。
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攥紧,九阴眼神狠戾,只不过转瞬其实,他垂下眼睫,再抬眼时已不见眼中的冲动与狠戾,眸光浅淡,连左眼的赤瞳都压下去几分,如烈焰的色泽暗下来,减轻了些危险意味,「这么多年,你变了许多」。
「幼年时父君与母后宠爱你,可你对谁似乎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九阴垂下眼睫,陷入回忆般喃喃着开口。
几乎是下一秒,眼前便飞来一道凌冽光芒,狠狠落在九阴脚下,在脚下土地上划开一道极长的裂口,在二人之间隔开一道宽且深的深渊。
「谨言」,却烛殷转了头看他,神色淡淡,「那是我的父君与母后,与你何干?」。
九阴看着地上的裂痕,捂着左眼,竟是突然笑出声来,「罢了,罢了」,他摇着头,再次抬头时眼中那点氤氲而出的回忆的薄雾早就消失不见,他沉默着望却烛殷的脸,唇角的轻笑一直没有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