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唐墨摇摇头,「就他那?德性,找我也白找。」
凭良心说,唐墨真看不上唐贵,觉得?这个兄弟好吃懒做贪便宜,浑身毛病一大?堆。但两人毕竟是亲兄弟,家里老人尚在,紧要关头该帮的忙得?帮,不然肯定?会被?乡亲们看笑话?。
唐霞那?边同样,平日里走动再少,每年过庙会该镇个场面也得?镇,不能叫亲妹妹在婆家遭嫌。
然而去年林巧英病重住院,姜冬月忙得?抽不开?身,留他和唐笑安在家大?眼瞪小眼凑合过日子时,唐贵和唐霞愣是没来探望。
唐霞甚至偷偷撺掇他把医药费停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天底下哪有靠女婿养丈母娘的理儿?」
唐墨立刻火了,黑着脸将唐霞「送」出门,几乎算直接断了来往。
nnd,且不提他丈母娘帮忙看了好几年孩子,于情于理都必须照顾老人家晚年。单看眼前遭了难,外甥女高成静隔三差五送点儿东西,成富、成强俩外甥也来过几趟,帮着粜棒子,浇地,寒假还带笑笑和笑安去高家屯住了两天。
他不求亲弟妹做到这地步,好歹打问他儿子一声啊,怎么连个屁都不放?忒对不住人了!
唐墨心里又凉又气,自?此以后就没搭理过唐贵唐霞,马秀兰说话?也不好使。
他是当老大?的,自?己吃点苦受点罪都没什?么,但他捨不得?闺女儿子吃苦受罪。
但凡稍微要点儿脸面,唐贵都不敢找他拉票……唐墨肚里腹诽,不想说出来给姜冬月添堵,只把削干净皮的苹果掰开?递给她一半:「尝尝,这个挺甜的。」
「嗯,」姜冬月接过来咬一口,「是挺甜,等大?后天笑笑放假了,我领孩子们去菜市场批两袋,一斤能便宜三四毛。」
说话?间?唐笑安背着书包冲进来,兴沖沖地从兜里掏出一支半透明原子笔:「爹,妈,看我的奖品!」
连续十次听写生字不出错,他终于拿到奖品了,而且是最好看的水晶之恋,哈哈哈!
「笑安真棒,越上学认字越多。」姜冬月熟练地夸奖儿子,「星期四、星期五再努力,星期六了妈带你去青银县菜市场兜一圈。」
小孩子都爱出门玩,而且唐笑安以为这是对自?己的奖励,高兴得?眉眼弯弯:「好~」
噫,傻小子…… 唐墨低头端碗挡住笑意,吃罢饭继续出门晃悠。
今年陈爱党来势汹汹,他得?给成功抻把力,明天再拉锯不迟。
唐墨所谓的「抻把力」没啥奥秘,就是走街串巷地找乡亲套近乎,劝他们给赵成功投票。
这活儿他早干过两回了,熟门熟路的,然而今天才走几家就发现了不对——怎么家家窗台都放个巴掌宽的笔记本?厚厚的很精緻,有的还配根原子笔,瞅着和笑安那?个挺像。
一问,原来本子是陈爱党送的,笔是唐贵送的,他俩前后脚功夫刚走。
「老黑你瞧,里面还写着名字,专门给我,差点以为又办扫盲班了。」王满仓抖开?封皮,洁白纸页哗啦作响,「我看爱党包里鼓囊囊的,估摸别人家也这样。」
唐墨情不自?禁地抽了口凉气:「嘿,爱党真是下狠功夫了啊!」
笔和本子并不贵,送遍全村顶天花个千儿八百,可是钱会粉年轻时跟陈老太太吵过架,王满仓因?为种地与陈爱军起过争执,同样和陈家人关系平平。这种情况下陈爱党居然能客客气气上门送东西,本身就够叫人惊讶了。
王满仓低声道:「上次爱民?想拱没拱上去,老陈家这把全压爱党身上了。他媳妇不是在咱村教书嘛,也是蹭蹭蹭地往学生家跑,就差往学校架喇叭了。」
唐墨:「……行,我知道了哥,你可千万别被?糖衣炮弹腐蚀了啊。」
「去去去,这算哪门子糖衣炮弹?陈爱军以前占我的田埂够买一排车!」
「要是爱党成了村支书,陈爱军肯定?更混,少不得?鸡犬升天,啧。」
事不宜迟,唐墨聊了几句就从王满仓家告辞,直奔赵成功家商量对策。
赵成功恰巧从小卖铺提了袋瓜子糖回来,坐院里石板上挠头发:「我刚听见风儿,正准备找你哩。」
他连任两届村支书,早不是当年的楞头青了,今年乡里刚透出选举消息,便开?始四下活动,撒网式地把石桥村筛了一遍,自?觉局势稳妥,票数能够遥遥领先。
万万想不到陈爱党会在临开?选前突击出招,属实将他打了个满脸懵。因?为除了红白喜事和亲戚间?走动,乡下人等闲不送礼,一来手?头紧,二?来没有名目,容易招闲话?,再给他塞个脑子都料不到陈爱党能这样拉下脸。
「不送吧,肯定?有人骂我小气,不如爱党大?方会办事。要是送吧,贵的咱买不起,便宜的……」赵成功憋口气,将掉落的头发吹散,「那?不成了嚼剩饭?」
还是泔水味儿的。
唐墨不会安慰人,想了想说道:「成功哥,咱们还是送吧。虽说乡亲们不缺这块儿八毛,到底是份心意,别人有的咱也得?有,不能落后了。」
赵成功又捋掉几根头发,本就谢顶的脑门越发锃亮:「可咱们送啥啊?多了少了都丢脸,唉,姓陈的打他爷爷那?辈算,老跟脚就透着坏,干部选举他贿赂群众,真特么十里八乡开?天闢地头一遭。」<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