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银,洒在空无一人的王家祠堂,一片安宁祥和。
谁能想到在这祠堂,昨夜死的是王家堡的四爷。就算如此,王家依旧没有派人值守。
“你说王家家主到底在想些啥?”陈三山的声音从阴影中传出,“我还以为今日得花些功夫应付守卫。”
凌天不置可否,先行走出这处阴影,轻松地翻过祠堂外墙。
“喂,等等我。”陈三山紧随其后,身形展动间就已追了上去,“我说你小子今夜有些反常啊。”
凌天微微侧头,“陈兄你才是吧。”
“额,哪有,哪有。”
“你是否有些紧张啊。”凌天微微一笑。
被戳破心思,陈三山不再言语,两次面对那天字都尉,他都有一种莫名的心悸,如今将要第三次看见那人,他自然是有些紧张的,话语也就密了一些。
有着昨夜的经验,二人轻车熟路地进入正堂之中。
熄灭的长明灯已经被再次点亮,忽明忽暗的灯火闪烁不定,高高供奉的牌位在火光的映照下出现一丝阴影。
眯着一双细长眸子,凌天只在那牌位上停留了很短的时间,就将眼神放在高处的房梁之上,“今夜过后,又会是谁悬挂于此。”
“悬尸的秘密早已被解开,多半是从这地底密道运送而来,那王家家主却不知为何不太重视这件事情。”陈三山有些感慨。
“王阳也有些古怪。”凌天叹了口气,“白天那会,他数次暗示我不要将这里的密道说出来。”
“老子和儿子一个脾气,都喜欢藏着掖着。”陈三山说道,“不过这也好,方便了我们今夜行事。”
凌天伸出两个细长的手指,贴着地板轻轻滑过,他在细心感受木料的纹理,等到那一丝不协调出现的瞬间,手指轻敲地面,那个与地板严丝合缝的入口弹了出来。
“走吧。”凌天率先跃了下去。
甫一落地,他弯着腰迅速向前几步,身后传来轻微声响,显然是陈三山跳了下来。
地道里依旧昏暗,凌天走了两步,发觉身后并无响动,赶紧掏出火折子打着,说道:“抱歉。”
有了光亮,陈三山松了口气,“你小子的眼睛果然不简单,我方才可是什么都看不见,你却走出这么远。”
对方今夜有些啰嗦,凌天懒得理会,自顾自地在前方带路。
顺着地道中的标识,两人很快来到另一处出口。
可能是地底有些缺氧,陈三山话语渐渐变少。
圆月高悬,清冷的月色融化在五羊城的灯红酒绿中。
西城区的街道,依旧脏乱,此时此刻,只有两人行走其上。
不远处的勾栏瓦肆倒是人声鼎沸,花枝招展的女子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人群中穿梭。
眉头一皱,凌天侧头说道:“我说陈兄,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此时离着麒麟卫衙门很近了,陈三山反而安静下来,没有什么心思打趣,“当你年复一年呆在这勾栏瓦肆,你也会习惯的。”
“王猛和田不苦可在?”凌天抓紧时间说正事。
陈三山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洒脱,有些深意的说道:“我将他们派出去了。”
“可我怎么感觉不止一人。”凌天眯着一双眼睛。
随着他再度来到五羊城,之前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再次出现。
月光将凌天的身影拉得狭长,身后的影子中好似藏着许多双眼睛,在追随着他的步伐。
“哈哈,或许是谁家的阿猫阿狗跑出来了。”陈三山哈哈大笑,声音并不大,但用上了内力。
街头巷尾的视野盲区同时出现轻微声响,猝不及防之下,显然有人中招了。
陈三山没有再说话,主动落后几步,走在凌天的影子中。
不远处的勾栏瓦肆已经近在咫尺,他们走到了今夜的目的地。
“哎呀,这不是陈大爷吗。”勾栏中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扭着腰就要过来,望见那一袭紫衣的翩翩公子,笑得更加开心:“哎呀,这是谁家的俏郎君啊。”
“打住,打住,今夜陈爷我可是有正事要办。”陈三山笑着说道。
“好嘛,下次来陈大爷如果带着这俏郎君,我给你打折哦。”女子扭着腰转身离开。
“陈兄真是生冷不忌。”凌天丢出一句话,抬腿就走。
陈三山只能苦笑。
麒麟卫衙门依旧破烂,今夜大门都没有关闭,好像早已在迎接来人。
凌天没有犹豫,迈过门槛。
“这就是我们麒麟卫新任的黄字都尉吧。”一种分不出男女的声音传了过来。
月下出现一个身影,一身白衣似雪,仰着头,背对着大门。
陈三山不敢怠慢,加快脚步,匆忙行礼:“见过都尉大人。”
“神捕大人不必客气。”那人说着话转了过来,脸上却有着一张面具。
自从经历过来自朱王孙他们的伏击后,凌天对戴着面具的家伙都没有什么好感,更何况对方好巧不巧,也是穿着一身白衣。
凌天没有选择说话,沉默着看着对方。
“都尉大人,可是对我有意见?”天字都尉说话的功夫,瞬间出现在凌天眼前。
“果然看不清对方的身法。”凌天暗自感叹,自己早已有心理准备,却仍旧没能抓住对方的身形。
陈三山额头见汗,低声说道:“夜晚天凉,不如我们去往屋内详谈。”
“不必。”天字都尉说话间又回到原地。
月光有些朦胧,天字都尉的一袭白衣也逐渐变得模糊。
“我今夜找你们来,只有一句话。”天字都尉再次背过身,双手负后,看着头顶的圆月:“王家堡的事情已成定局,你们不必在管。”
“如果我偏要管呢。”凌天说出了今夜见到此人的第一句话。
天字都尉转过身,脸上的面具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凌天从对方露出的眼睛中看出了一丝兴奋。
“想管,也得有点本事。”天字都尉一句话还未说完,身影就已消失。
一袭白衣仿佛融进了夜色中。
话语消失,四周出现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显然有许多人将这里团团围住。
陈三山没有说话,只是再次站在那一袭紫衣的背后。
看着已经出现在大门口的人影,凌天向前一步,紫衣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