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彪的这些话,说的极为霸道。
屋里的临清商会首脑们也被张元彪的耿直打动了,纷纷低下了头。
“这件事,我觉得还是要从长计议。”刘松峰也不能躲在后边看小弟交涉了,现在张元彪都发话了,他也跟着说道:“我们商会也知道大帅带兵费钱颇多,眼下山寨上的弟兄刚刚去高丽立了功,大帅如果是缺少银钱去放赏的话,我们商会可以先出五万两银子给大帅支用。”
屋里的人也是不吭声,张元彪也很好奇这临清商会是啥组织,回回一说收钱,就要给银子平事,之前一次他们商会拿出来两万两的白银出来,后边又说给钱给工作让临清军裁员,现在一次拿出来五万两,这帮人真是让人琢磨不透。说他们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可能啊,怎么这样好说话,五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怎么回回都这么痛快?
“刘会长,这个事我意已决,肯定会收的。”张元彪摇着头说:“既然商会这边这么说了,钱我不要,但是我可以让一步,就是先在一个地方搞试点,把那边的情况汇总完之后,我安排人下去收钱,看看成效,如何?”
物理还是静悄悄,刘会长头上的汗都快下来了,但是当着这些人不能明说啊,只是叹了一口气,说:“张大帅。可否进一步说话?”
张元彪思索一下,对着手下人说道:“汤敏黄岭留下,其余人先去别的屋坐一会。”
临清军方面倒是迅速,一帮军官纷纷离席走出去,而刘会长也是跟着刘梦阳嘀咕几句,屋里的商会人员也是纷纷离席出去,很快屋里就只剩下了六个人。
“张大帅,这钱真的是收不得啊。”刘会长叹息道:“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乡绅大户之前就知道山上的弟兄在打探他们的家产,一直都知道收保护费的打算,早就让中间人过来与我等叙话,说是山上的弟兄维持治安驱赶土匪是好事,若是上山劳军给钱可以,但是保护费收不得,不然就要我们临清商会好看。你也知道那些大户的后台是干啥的,那个不是在朝中有人?若是真的下山收钱,县府州府的大人们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时候朝廷案子上肯定是一堆告发的文书,我们临清商会一直在为山寨上的弟兄提供帮助,这一点那些大户也是知道的,他们没办法收拾山上的弟兄,可是有办法收拾我们商会,到那时候我们就要被清算。”
张元彪也不吭声,这些事刘松峰之前就给他说起过,这里边的弯弯绕绕他也是十分清楚,对于既得利益集团来说,要收钱就是断人财路,这些大户自然是不会同意,他们也确实有能力把状纸递到御前给阁老门看。
“这些事我也知道。”张元彪说:“但是这钱我是要定了。”
“张大帅。”刘松峰夹着百宝路香烟的手都颤抖了,说:“眼下咱们生意做的不错,也能赚到钱,我临清商会愿意再拿出一些钱给大人养军,这保护费真的是不能收啊,不然临清商会一垮,咱们这么些年的打拼就要付诸东流,我们商会虽然是看起来不小,说到底就是大人们的敛钱工具,小到县府大到布政司,关节处的大人哪个不从商会拿到钱,这么多年说是商会发展的好,倒不如说是大人们点点头,它们若是不高兴了,这胳膊还能拗得过大腿?真到那时候,都不用京城下发文书,我们这些人都要在临清的菜市口蹲着等死,那家产也会被抄去,子女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些话说的有点重了,这也是张元彪意料之中的事情,他这些年委托朱大志打点关系,那也是泼水一般花银子,上下打点只求上官不要较真为难已经是很难了,再进一步确实是较为困难,而且这收保护费就像是收税一样,谁能收上税谁就是统治阶级,公然要保护费,那岂不是叫板造反?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张元彪叹气道:“这不是些许银钱能解决的事,要的是各地乡绅的一个态度,合作的态度,大道理我也不给你讲,这贪腐的朝廷都是大家想要拉拢的对象,我的军队需要安全,你们商人也需要安全,但是我有把握做好此事,还是那句话,先在一个地方搞试点,收的保护费少之又少,断然不会激起大户反对,只是象征性地收点,这样可以了吧?”
“那些乡绅大户之所以愿意给钱劳军,就是想要避免这样的事,他们也知道山上的人觊觎土地数目之事,晓得山寨的打算,说是少收,它们也会抗拒,因为一旦统计好了田亩多少,他们的底就被摸好了,谁能保证不会像朝廷一样日后再增加征收的数目,所以他们愿意一次性给钱,也不愿意账册被人知晓,这是任何大户都会竭力避免的,就连朝廷也不知道他们的田亩,怕的就是如此。”刘会长说道:“所以张大帅,如果钱不够,你给个数,我们商会去筹钱,他们那些大户这些年也一直在游说我们花钱避免的事,之前给大人的银两之中也有他们的贡献,只是钱数不多,而且他们给的也多,这事拖了一些年,本来打算不说此事,现在大人又提起此事,我也交个底,他们那些大户每年给点钱可以,但是收保护费绝对不行,我临清商会为了商道安全也为了避免此事造成大狱,也愿意出钱,只要大人说个数,我们去筹钱,五万两里边我们出了五成。”
“五万两,我在高丽前线一次放赏都不够。”张元彪抬头道:“远远不够,五千军士一人十两,一年吃喝拉撒再加上饷银,还要提供武器装备,那些钱根本就不够用。实话实说,我当初在各地安排山寨军,剿匪安民根本不是目的,目的就是为了下山收钱,此事拖了数年,完完全全成了办好事不留名,这次建奴南下,我山寨军所在之地也是受罪最少,而且山上的弟兄还下山与建奴数度激战,缴获斩首比官军还多,今后天下糜烂,自然是谁的拳头硬谁能说话,所以收钱的事我是一定要做。”
“张大帅威武。”刘松峰瘫坐在椅子上,喃喃地说:“大人三思啊,这钱烫手的很,大人若是执意去做,我也会从中协调,只是将来大狱一起,还希望大人营救我等商家,到时候菜市场砍头的时候,也给我们商会的弟兄备好棺材。”
看着刘会长如此丧气,张元彪也是无语了,思索一下后,说道:“这样,我不在全省征收,只在莱州府附近偏远地区先行试点,征收也是三十税一的比例,我会提前派人去和大户商议,大家好说好做,如果真是情况崩坏,也不会大加手段,至于成效如何,大家就拭目以待吧。”
刘会长也不多说,只是点头称是,然后这个会议算是稀里糊涂地开完了,对于山寨军收税的事,商会也不再多加干涉,只看莱州那边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