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乔英雄今日要将两仪真气传给沈公子。王某听说,当年乔九所立规矩,传功必是自家后人。可惜乔九只有一个女儿,乔英雄当年是乔九的弟子,做了赘婿改为乔姓,这才传功黑白双刀,叱咤江湖,当年便有先例。如今乔延年乔英雄不拘一格打破旧规传功给弟子,日后姜门大观音圣手和沈公子两仪真气相合,必是独步天下,无人能敌。”
“王兄弟此言差矣,你又从哪里知道姜门大观音圣手会不会传给沈公子。若论当今独步天下,只有叶迦与姜姑娘可辩高下。”
“这沈公子算盘打得好啊,不做人家赘婿,却要贪图师门内功,又名正言顺的娶了姜家千金。姜泰元与乔九之功力皆是上乘,如今全便宜了这个小子,日后江湖魁首指日可待。”
“你还别说,他武功平平,当年与罗冠荣药谷一战,那是何等的小人,使诈赢的并不光彩。叶天更是力压他二人,最终还不是姜姑娘解围。依我之见,那个苏墨柏和罗冠荣哪一个都能配得上姜妙云,唯独他沈焕文不配。”
一时间众说纷纷,四处喧哗。有朗声交谈的,也有私下交头接耳的。其中多半说的皆是沈焕文忘恩负义,高攀姜门。不乏是一些妒心作祟。
姜岐达朗声道:“吉时已到,各位贵宾还请落座。先让二位行下大礼,咱们在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三生石上请姻缘,佳偶天辰在此时。一拜天地,千秋好合。二拜高堂,恩重如山。夫妻交拜,永结同心。”
“礼成!”
姜岐达挪步上前扶起沈焕文,指引他牵手新娘步入后堂。
沈焕文刚抬脚,乔延年便是一口热血喷在红毯之上。鲜红融为一体,像是泼了一盏热茶一样,热气腾腾。显然是他内力翻涌,力压已久,再也不能忍受。
静瑜眼疾手快,急出三指,分别戳在他前胸后背。又以掌力相助,直到乔延年一口气吐纳顺畅。
“只怕不好。”静瑜一边叹息,一边从袖口摸出一粒丹元丸。
“快,子念去哪里了?小子快让人去找找。”乔延年心知自己大限将至。
沈焕文应声而动,被乔延年一把拉住,“让人去找,来不及了,你坐下。”
乔延年双掌对着沈焕文手腕,一招擒拿手,将二人手心相合。
刀会众人围了上来,此时情形全在意料当中。递送请柬之时,单刀莫家便已告知各帮实情,让大伙儿齐来捧场。只是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甚至连一杯喜酒也是没喝上。
将近一炷香的功夫,天井人头攒动始终不见乔子念的身影。乔延年心知女儿应是跑到了三里开外,完全听不见看不见这里新婚喜事的地方,独自伤心去了。想到此处,女儿孤身一人身患重疾,自己竟要抛弃她而去,一口鲜血再一次涌出喉咙。
沈焕文只觉得身体像是被完全浸泡在开水当中一般,全身肿胀热辣,双目充血朦胧。掌心握炭如烧,实在支撑不住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红烛闪闪,睁开眼看到床幔红绸上金丝龙凤栩栩如生。床边坐着身材曼妙的红衫女子,“你醒了。”
沈焕文心知自己昏迷已久,竟到了星光满天的时辰。缓缓起身头痛欲裂,开口急问:“师父,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啦?”
“爹他去世了。”
沈焕文猛然心惊,“爹?”
红衣女子没有回话,双手玉指掀开盖头,洁白的脸颊上眉似柳叶。酒窝在浅笑中深陷,双眸秋水瞧着沈焕文。火红的烛光,映照着一张俏脸,乔子念。
“师妹!师妹?”沈焕文不知所措,看着眼前这个身穿嫁衣的新娘子,难以置信。
那一声“你醒了。”他怎会分辨不出来是谁的声音,在这洞房花烛间,全没想过身穿嫁衣的会是别人。
浑身的酸胀之感,让他明白这不是在做梦,可妙云那?怎么会是师妹。
“你不用奇怪,姜妙云昨夜就已经离开。”乔子念似乎看透了师兄心底的疑问,不问自答道。
“什么?她去哪里了!”
“她如今武功天下第一,怎会下嫁于你。今日江湖中人说的,正是姜妙云心中所想。如果不是她的授意,谁敢在姜门如此议论她的如意郎君?若论家世,苏墨柏要强于你。若论剑法,罗冠荣更胜于你。师兄岂会不知?”
沈焕文登时想起日间众人明目张胆所论,让自己心中耿耿,久久难平,“不,妙云不会的。近日我与她相处,她心地善良,绝无二心!倘若她不愿与我成婚,大可以不认这门婚约,父亲早亡无人对证。又如何要在姜门大摆宴席,广邀豪杰。”
“绝无二心?那么她怎会在大婚之日不告而别。以她的身手,谁能掳走她不成,若不是她心意已决,怎会无故当场失信于你。我不忍看师兄你在武林群豪面前丢失颜面,只好假扮新娘子,瞒天过海。父亲他闭眼之前,我都没能再叫他一声‘爹爹’。”乔子念说着,流下两行晶莹泪水。
“师妹。你...我要去找妙云,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定有难言之隐,对!必有苦衷。”
“可是如今与你拜堂成亲的人是我啊。”
“旁人并不知道,只要我悄悄把你送出去。师妹你速速换衣服,我将你送出去。”沈焕文从床上跳了下来。
“师兄,你要让我一个人去哪里?天下之大,我孤苦无依,哪里是家,你竟也不管我啦,我不如随父亲一起死了才好。”乔子念哀嚎一声。
沈焕文僵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应答。待他如父的师父刚刚去世,眼前这个亲如兄妹的柔弱女子,只能依靠着他。
“妙云,焕文醒了吗?”姜岐达在门外敲门。
沈焕文急忙吹灭两根蜡烛,窗子暗了下去,“大伯,我醒了,你放心吧,已无大碍。”
“那就好,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歇息吧。”
沈焕文贴着窗户,听着姜岐达跛脚远去。
“师兄,你先喝口水,我们慢慢商量。”乔子念倒了一杯水,从腰间掏出了一粒绿色药丸,一粒粉红色药丸,一起混入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