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见胡明的态度强硬不似作假,脸色转冷,大手一招,身后的一群人上前一步,亮出手中兵刃,夜色中明晃晃一片,杀气四溢。
胡明毫不示弱,庄丁是不比对面凶徒常年染血,缺杀伐气。
招募边关老卒,庄丁在老行伍指点下日日苦练,操练小队军阵。
数年磨砺,这数百庄丁不比寻常军伍差,只缺甲胄。
庄丁排三排,丈二长枪应对,后三排持盾拔刀,眼神无惧。
唯有胡家这久经操练的脱产庄丁才能与熊峰手下凶徒比拼。
孙家等人少力薄,不敢插手,隔岸观火。
“各位别吵了,争辩下去对谁都没什么好处,这天也快亮了,大家僵持下去,一无所得,白白吹一夜风了,各退一步如何?”
一旁剑门长老的话平息下众人怒火,一开始对刚刚胡熊两人激烈话语置若罔闻,一直望着山下的山镇。
待众人陷入僵局,随口道出了一句,场面一下子握在手下。
“对对,闹下去对大家都不好,大家来此是来取财,非为拼杀。下面究竟有没有宝藏,何不先下去看看,免得空欢喜一场。”来自三阳山上的孙家姻亲吴家一名长辈认同道。
“要想我们退一步,可以,但我们这边要先下去选宝物。”独目见熊峰颔首抢声道。
“不行,你们要是先挑走了宝物,剩下的一堆破烂玩意当打发我们叫花子。”孙姓主事据理力争道。
“对,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匪类最不讲道义,要嘛一起下去,要嘛谁也别想下去。”先前开口的赵游侠坚持道。
“你们不要得寸进尺,一同下去凭什么?老大,要我说还是手中刀,手底下见真章,他们才学会闭嘴。”熊峰麾下刚刚投靠一绿林头领道。
“殷二哥说得对,我朱老四第一个不相信你们这群豪强,我们只劫财,你们是人财都不放过。”另一身形圆胖的老土匪开口道。
“朱四哥说得对,熊寨主,莫信他们花言巧语。”
“双方继续争持下去对谁都没有任何好处,熊寨主你看呢?”胡明见约定时间快到,不用在拖延下去,迟则生变,安抚绿林,试探道。
“我大哥要寻一件东西,并非什么值钱宝物,乃是大哥祖上遗失的。”
“不像某些贪婪成性的小人,见到什么都想独吞,也不怕噎死。”大汉不言,独目不屑道。
“你说谁呢?”
“说谁?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竟有此缘由,大家何妨不一起下去,看一看墓中情形。”吴家一长辈劝道。
“诸位,吴先生的提议如何?老夫年纪大了,遨不了夜。”剑门长老再次开口道。
众人无言,默认了,那一闪而过的剑意作不了假。
老人不在乎他人怎么看,心底想的是另一件事,临行前掌门的吩咐。
这次带徒远游明明是探听各方对九冲剑门南下的态度,毕竟剑阁在南岭。
掌门也有让他顺路看看乡野中有无适合弟子,拉拢本地豪强。
远游至此竟然收到掌门的令旨,怪事一桩,莫非此地的藏宝甚至惊动了掌门。
一来此地,老人察觉龙蛇混杂,贸然插手浑水,恐护不了弟子们周全。
“胡庄主,看在我的面子上,让熊寨主先选又怎么样?有我在此,必不容他得寸进尺。”老人传音道。
“熊峰此贼武功,非你我合力不可拿下,一旦让他逃跑,相信你胡家无一日宁静。”老人见胡明犹豫,继续道。
“好,就听长老的,熊寨主是信人,不会出尔反尔吧?”胡明见熊峰不耐,开口道。
“我大哥从不屑背诺,金银算得了什么,比得上我大哥一诺。”独目回道。
“胡庄主,不可。”
“孙管事放心,回去后我会跟孙家主说清。”
“师兄,我不懂,我们九冲剑门是正道大派,为什么……”一年幼弟子宋礼向身旁的师兄低声请教道。
“你是说为什么我们不对付黑山寨的土匪,替天行道,还替胡庄主撑腰抢宝。”夏侯栋回道。
“嗯,我听到熊峰此行祸害了许多无辜百姓,我九冲剑门此时不亮剑,何时亮剑?”宋礼心有疑问道。
“师弟,不枉掌门会选你当弟子,有些事我原想待你回到门派再与你说,日后你总会独自游历江湖,遇到类似之事,万万不可小看金银之害。”
作为宋礼的师兄,夏侯拣替他解惑当仁不让。
夏侯栋望着师弟懵懂的样子,道:“你是从钟鸣鼎食之家出来的,眼里没有金银这些俗物,江湖不同,江湖武林为争钱财闹出多少杀戮。”
“本派这次南下,掌门带了三百弟子,还有上千子弟远迁要落脚。
“大兴土木,重建祖地,招收弟子,哪一样不要花去金银无数,坐吃山空可不行,本门一贯是取之有道,决不残民自肥。”
“掌门为何广派长老带门人外出,一是招收适龄弟子,二是行侠仗义,贴补宗门。”
“师弟你要记住剑门弟子的剑心所在,不违本心,方能剑出无悔。”夏侯栋右手环住宋礼脖子,回道。
“我的剑心么?懂了。”宋礼低语道。
“再说了,若地下有宝藏,落在我们手上,何妨取一半来救济贫民。”夏侯栋笑道。
“何不先灭匪,再取金银,坐看仇人作恶,对亡者来说,正义何在?”
“长老自有定计,宝藏消息冒出来的蹊跷,熊峰那一方的人多,我们要联合胡家等人,一举拿下群匪,没有好处他们不会随我们灭匪。”
“多提一句,你年纪还小,接下来动手,你躲在我身后。”夏侯栋认真道。
“小师弟,莫非你不信我这个师兄,会骗我亲爱的师弟么?”
“师兄,你说呢?”宋礼想起什么,反问道。
“好吧,你进山门的时候,我讲的门派门规,开了一个小玩笑,这是b师兄我对师弟们的关照。”
夏侯栋见宋礼表情古怪,似乎记起自己给刚进山门的他留下的深刻印象。
“你是掌门看中的少年英杰,未来有光明正大的前途,有的是行侠仗义的机会。”
夏侯栋继续道:“此次下山你多听多看,多学少说就行了。朱长老是门中老人,掌门派他出来自有他的理由,他有分寸。”
宋礼并非觉得此事长老做的不对,而是与家里长辈淳淳教诲相背,生出新的疑惑,回山要问问师傅。
夏侯栋说完后,暗道:“虽说朱长老是这么跟我说的,但背后另有隐情,也不用着我操心,眼下师弟们安危最为重要。”
“好,痛快。”大汉回道。
“为了我们下去的人安危着想,各方只带三人进去,如何?”胡明见状,提议道。
“我觉得可行,熊寨主意下如何?”朱长老询问道。
来之前,他打听过两人事迹,一直有留心胡明、熊峰的神情,两人绝不常人,心机深沉,难对付的家伙,这破地方竟然藏龙卧虎,麻烦。
大汉依胡明往日作为不该鲁莽插手此事,沾惹一身麻烦,莫非金银动人心闹的。
从一开头胡明强出头引来大汉的怀疑,三百庄丁出动,胡家押上了大半家本,家大业大的胡家又不是没老人,任由胡明乱来。
有什么胆子招惹上凶名赫赫的自己一伙人,像胡明这种豪强没有更大利益不会胡来。
大汉暗道:“以我从大哥处习的绝世武功,即使眼前两人联手,他也有把握在他们出手下活下去,到时候加上大哥,他们后悔此时羞辱,这是他的底气。”
胡明一见熊峰,体魄远远强过自己,心知熊峰的武功是计划中个大变数,最坏结果,他不是熊峰的对手,计划失败,胡家毁灭,补救之策是拉拢外力。
胡明谋划了数年之久,豪强孙家,附近黑道,官府,对自己的计划有信心,他从不追求完美计划,不缺意外。
大汉猜到胡明可能会有小心思,暗地里捣鬼,但只是小问题,他们绝想不到这盘棋下棋之人是谁?
寨主对这里的所有人早有安排,身在局中的你们还不自知,你们翻不了天。
“看样子,有人要倒霉了,让我瞧瞧,谁会先出来?”方流看热闹不嫌大道。
在他眼里,这里的人算计来算计去,皆是自愿入局之人,没有一个无辜人。
“我下去后,你们几人是入门最久的师兄,师弟们的安危你们要担起来。”
“是,弟子领命。”
“一旦他们忍不住打了起来,你们不要插手,以保护师弟们安危为重。”
“请长老放心,有弟子在,绝不会让人伤害师弟们。”
“我早就想教训一下他们,让他们领教一下九冲剑法。”
“夏侯师侄,你办事一向牢靠,对你我放心,如果出了意外,立即发讯求援,沈长老估计在附近,要不是时间赶不及,也不用你们涉险,记住,小心。”朱长老吩咐夏侯栋道。
“弟子知晓,不惜此身也要护师弟们周全,长老你到下面会不会有问题?”夏侯栋有点不放心,关心道。
“你小子还有闲心担心我,不过把你的好意我收到了,放心,老夫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条小阴沟还翻不了我这艘老船。再说了,还有你两位师兄在呢?”朱长老拍着夏侯栋的肩膀,笑道。
“寨主,老四已经带十几名弟兄们从另一处盗洞下去了。”
“好,有了他们这一后手,可以给他们来一下狠的。”
“看他们还敢跟我们抢,二哥,这次是个好机会,在下面将他们一网打尽,看谁以后还敢有闲话?”一人偷偷靠近大汉传音道。
“蠢货,你什么时候才能跟老三一样机灵一点,办事让我放心。九冲剑门的门主是个不好惹的主,在南岭这一带没几个人比得上他的,这头老虎的屁股是那么好摸的吗?”
“这次随机应变,不多生事端,只要按老大的吩咐,得了那件宝贝,到时候我们天下哪里去不得?”大汉教训心腹刘良道。
“我晓得了,都听二哥的。”刘良乖乖听令道。
“我下去后,在上面盯紧点,不要让那些混蛋胡来。那边少了胡明这个做主的,一群心怀鬼胎的家伙们成不了什么事。”
熊峰继续道:“如果万一,有人胆大包天敢捣鬼,你带弟兄们先下手为强,我们不惹事,不是怕了他们。”
“小弟明白,二哥小心。”